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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念欢皱起眉头来：“可是导演，我不想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度。”

自己越早一天拍完，就越早一天拿到工钱。

剧团的工资也就有着落了。

林导看着剧本，大手一挥：“等你好了，你的戏几天就能拍完。”

莫念欢又被放了假。

她不好意思麻烦谁，简单处理了下伤口，自己一瘸一拐回了家。

休息了一晚，又一瘸一拐去了医院。

坐在诊室里，莫念欢听医生交代着：“伤口没什么大碍，检查擦药，不要碰水。”

“至于你这个脚踝扭伤……确实有点严重。”

医生给她开了舒筋丸，又开了一堆中药，嘱咐她回去泡脚，别年纪轻轻就落了病根。

莫念欢看完病，刚下到一楼，就碰上了许迎春。

莫念欢想也没想就拽住了她。

许迎春自知理亏，目光有些躲闪。

她五个月的肚子，已经有些显怀。

莫念欢看着她心疼又生气，问道：“你来做产检的吗？朱子烨呢？怎么让你一个人来？”

不知道是孕妇情绪波动大，还是这几个问题戳中了许迎春。

她立马流下泪来。

“念欢姐……”

见她一哭，莫念欢心疼不已，许迎春自己都还是个被家里宠着的小姑娘呢，这时就当了妈。

莫念欢又心软了：“你别哭，我先陪你去把产检做了。”

她自己腿脚还不利索，又搀着许迎春上楼去了。

……

许迎春的眼泪从回到莫念欢家里就没停过。

“念欢姐，他真是个混蛋！”

许迎春一边哭一边骂着。

“我这才四个月，他就耐不住性子找别的女人，还带到家里来了！”

“如果不是我出差早回来一天，不知道还会被瞒多久！”

莫念欢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也不言辞激烈地骂人了。

结果无非是两种，两人离婚，彻底断了，要么就是许迎春又跳回那个火坑。

莫念欢问她：“那你打算咋办呢？”

许迎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憋出句：“看他表现吧。”

莫念欢被她气笑了：“表现好就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是吧？”

“念欢姐你别说我了。我好久没见我哥了，我都不敢见他，你俩最近咋样，明天见面不？带上我一起呗。”

两人说话不可避免的提到许言一。

莫念欢沉默了一瞬，才开口说道：“小春，我可能当不成你嫂子了。”

“什么？！”许迎春情绪激动起来。

莫念欢连忙安抚她，怕她伤到自己。

她又说了前因后果，许迎春难得没站她那边。

许迎春只说：“你好好寻思寻思吧，感情这事情谁说得清楚呢。想通了再和我哥说，只是这姜皓，真的不值得念欢姐你再喜欢。”

莫念欢苦笑，许迎春这丫头，自己的感情还一团乱呢，说起她来倒头头是道。

莫念欢不知道自己不想辜负许言一能不能算作一种爱。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早就不爱姜皓了。

莫念欢帮许迎春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了。

“睡觉吧。”

第38章

第二日早上。

莫念欢家的门被很用力地敲响了。

她披上外套，走到门前。

从猫眼里一看，发现是朱子烨。

“念欢姐，是谁啊？”许迎春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了。

莫念欢不想多掺和他们夫妻俩的事。

她问道：“是朱子烨，你见不见。”

许迎春犹豫起来，扭捏着没开口。

相处这么久，莫念欢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才是见鬼了。

莫念欢把门打开了。

脸色冰冷地看着这个男人。

朱子烨抱着一大束花，看见她忙不迭地喊：“念欢姐。”

莫念欢有些嫌恶的撇过头，掩嘴说道：“我可当不起你这声姐。”

但终究还是放他进来了。

朱子烨好似一点尊严不要，跪在许迎春面前，抱着她的大腿。

“媳妇儿，你原谅我吧，我保证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

莫念欢看着许迎春骂起了人，骂完又开始哭。

哭到最后接下了那束花。

莫念欢知道她再好哄不过了。

朱子烨也是知道的。

她由身到心都是冷的，只希望朱子烨真的能如自己所说那样再也不犯。

可莫念欢又觉得，偷腥的猫，真的能忍住不偷了吗？

莫念欢看着两人依偎着走了。

……

在家将养了几天，莫念欢的腿已经没了大碍，往剧组去了。

林导没说错，莫念欢的戏份几天就拍完了。

今天这场莫念欢的杀青戏，也是忍菱生前为自己写得最后一出戏。

因为孩子的事情，忍菱和老爷发生了矛盾，两人有好几月没说过话了。

一天，忍菱在李老爷房里发现了酷似自己的画像。

或者说，自己和画像上的女子长得有七分相像。

忍菱对老爷的字迹再熟悉不过。

画的旁边，是老爷的题字。

“吾妻江姈，纵得忍菱，难寻从前。”

“院里众人皆有几分似吾妻，却非吾妻。”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她生生忍着没哭，回到了自己院里。

婢女跟着忍菱的时间久了，也学会了体察她的情绪。

“太太，您怎么了？”

忍菱在梳妆台前坐下，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下到自己的茶杯里。

她声音和脸色都如常：“无事，你去帮我把这包药塞到七姨太柜子里，办得隐蔽些。”

这本来是她计划好的，但没准备下这么多。

一开始她只是打算一点点剂量，每次唱戏时嗓音都略有沙哑就足够。

是为了时时提醒是七姨太那个贱人给自己下的药，让她终身难得老爷宠幸。

可她以为和自己真心相爱的男人，根本只是拿自己当替身。

她不想再活，七姨太那个贱人也休得善终。

当晚，忍菱嗓子已经全哑了，却吩咐丫鬟去叫李老爷。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跪在老爷跟前：“五太太，请您过去，说要给您唱你最爱的曲儿。”

纵使忍菱一直在和自己耍脾气，但她愿意为自己花心思总是好的。

李老爷到时，忍菱站在那大屏风后，舞着宽大的水袖。

他看着她窈窕的身姿，挪不动道。

听见她沙哑的嗓音皱紧了眉，却没走。

“问苍天女儿何不幸，百事从来不称心。”

……

“想张生为张生，守什么闺中训。想张生为张生，惜什么清白名。解相思为救他风流命，慰痴心也了却我这女儿情。”

她将崔莺莺的一句唱毕，又接上一句。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至此，李老爷心中大骇，却见忍菱短刀抹喉，血溅屏风。

他被惊得后退几步，又立马慌声喊到：“快去请郎中来！”

忍菱短暂的一生至此结束。

为爱争，又为爱死，红尘中一痴傻人而已。

她忍菱此生，害过的人太多，可从未愧对过老爷。

一切都为了那一句厮守，却不得善终。

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壮烈谢幕。

第39章

拍摄还在继续。

摄影机拉高，给了胡同巷里的全景。

李府里人来人往，匆匆不已。

七姨太院里还觉劲敌已除，大快人心，一派欢欣景象。

没过一会，一群家丁就进屋翻箱倒柜。

七姨太尖声叫到：“大胆，我是老爷院里的太太，岂容你们放肆？！”

家丁们不管这些，毫不顾忌七姨太的身份，举着从她衣柜里搜到那包药：“和我们走一趟吧，七姨太。”

他们一群人不顾七姨太的反抗和挣扎，就把她押去了李老爷面前。

李老爷一句话定了七姨太的生死。

“七姨太下药毒哑五姨太的嗓子，是致使五姨太自杀的原因。一命偿一命，让她去偿还我菱儿的命！”

七姨太脸色灰败，却生出些胆量，恶声啐到：“我呸！虚伪至极的老匹夫，真是那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不也只是把忍菱那小贱丫头当个玩意儿！”

李老爷一辈子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过。

“带走！给我把她带走！”

李家院里一夜走了两个姨娘。

大房不屑得和其他姨娘同桌打麻将，四人倒正好凑了一桌。

吵吵嚷嚷的一大家子人，难得无一人说话，只有麻将碰撞的声音。

忍菱谢幕这一集，画面就停在了四人同桌这一场戏。

……

莫念欢演完这场戏泪流不止，一时难以出戏。

这宅院里的女人殊途同归，一样的悲惨，年纪轻轻就过上了一眼能看得到头的日子。

就为了这么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