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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明明确认过，身上没有异味的……

周围议论声和嘲笑声越来越多，哪怕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

尹玥华还是如芒刺背，觉得喘不上气。

她急促地呼吸了几下，转身就走，却不想迎头就撞上个人。

她方寸大乱，不敢抬头直接道歉：“对不——”

话没说完，她被大力往后一推。

“尹玥华，你是不是想死？”

少年的声音如清泉一般清冽干净，语气中却毫不掩饰的嫌恶，看尹玥华的眼神更像是在看垃圾。

赢楚风，资助她上学的赢总的儿子，是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

他生得好看，又气质矜贵，同样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就是显贵。

半年前尹玥华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是天使下凡。

但后来赢楚风就用行动告诉她，他是个多恶劣的人。

就像欺负她，他没动过手.

可只要表达出对她的厌恶，就有一堆人为了讨好他而动手。

尹玥华连退了几步，头垂得更低。

“对、对不起。”

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却也有人听见，学她的结巴：“对、对不起，哈哈哈！乡巴佬说话都和咱们不一样。”

赢楚风露出更憎恶的表情：“放学马上滚出来，赢承启要见你。”

“敢让我多等一秒钟，你就自己走回去！”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仿佛她周遭的空气多么恶臭。

直到他走远，其他人也都散开，还站在原地的尹玥华才谨慎地松了口气。

很快到了放学。

铃声一响，尹玥华就忙往校门口跑去，一眼看到迈巴赫后车座里的赢楚风。

他正在看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脸上的表情很不高兴。

她紧了紧手里的塑料袋，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坐下。

门一关，车就出发。

密闭的空间，尹玥华很容易就紧张出了一身汗，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被赢楚风闻到，就想往远点靠。

可这一动却碰到手里的塑料袋，哗啦啦的一声响，突然在静谧的车厢被无限放大。

赢楚风皱眉转过头，眼里都是鄙弃：“那什么东西？”

尹玥华怔了怔，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衣、衣服。”

“扔了。”少年冷冽地命令。

尹玥华攥紧了收口：“不、不行，扔了我就、没……”

赢楚风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倾身过来一把夺走，然后降下车窗，直接扬手扔了出去。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尹玥华听到那“咚”的一声，才回过神，心里一下酸辛。

那些衣服……是她妈妈给她做的。

但她不敢抱怨一句不满。

而赢楚风扔完，尤嫌不够地骂了句：“我们家是没钱了吗，你穿那种东西来恶心我？以后别再让我看见！”

尹玥华只能点头：“好、好的。”

之后的路上，两人再没交集。

回到赢家，赢楚风的父亲赢承启已经坐在餐桌前。

吃饭时，赢承启关心了尹玥华几句，问她学习跟不跟得上，在学校适不适应，和同学相处怎么样。

尹玥华一一应答，什么都说好。

突然，赢承启不知道怎么了，连打了几个嗝停不下来。

尹玥华立刻放下筷子，犹豫开口：“赢叔叔，我知道一个土方法可以止住打嗝。”

赢承启毫不嫌弃地递出手去：“那你试试。”

她小心翼翼地摁住他手腕上一个穴位，连着揉搓了几下：“我小时候一打嗝，奶奶就揉我这里，说这里是专门止嗝的神门穴。”

没一会，赢承启的嗝果然停了。

他笑着点点头：“小玥懂得真多。”

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尹玥华。

她垂下头，嘴角有些微微扬起。

然而对面的赢楚风却陡然冷嘲出声：“尹玥华，你可真会巴结啊。”

“怎么，你也想当我小妈？”

第2章

尹玥华还没来得及收回手。

听见这话，她浑身一僵，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而赢承启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怎么，敢做不敢当？”赢楚风猛然摔了碗站起来。

“你以为你不把那些女人带回家我就不知道了？”

“赢承启，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妈么！”

赢承启举了巴掌就要扇过去：“混账，轮得到你来教训老子！我怎么对不起你妈！”

尹玥华心头一紧，上前想劝：“赢、赢叔叔，别生气……”

“啪——”

这一巴掌落在了尹玥华的脖子上。

她扑通一下摔在地上，剑拔弩张的父子俩全都停了下来。

客厅里一时落针可闻。

赢承启火气消下去，转身查看：“小玥没事吧？张妈，拿冰块来！”

他这一巴掌铆足了劲，尹玥华撑着手臂，眼睛花了好一阵儿。

好不容易能看清东西，却见赢楚风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扔下一句“活该”，就踢了凳子转身离开了别墅。

尹玥华愣了愣：“他……”

赢承启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去：“不用管，随便他爱去哪儿！”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尹玥华只是一个被资助的人。

她知道自己管不了赢家父子的事，只能嗫喏点点头。

而后由着张妈给她扶回房间，用冰块敷着脖子上火辣辣的地方。

张妈叹了口气：“小玥，其实赢先生和少爷人都很好的，你别放在心上。”

尹玥华摇摇头：“不会的。”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赢家给的，她不会不知好歹。

张妈却看出她的情绪低落，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等长大就好了。”

说完，她起身要走。

尹玥华却拉住她的手：“张、张妈，长大是什么……时候？”

“长大了，就没有人叫我乡巴佬、土包子了吗？”

张妈怔住，担忧地蹲下来：“小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尹玥华蓦然鼻间一酸，眼前中年女人的佝偻身影，与她母亲的身形逐渐重合。

有那么一瞬，她多想扑进那怀里去倾诉痛哭。

可她只能松开手，垂眼摇了摇头：“没、没有。”

张妈看了她了很久，才又叹了口气，起身离开。

门关上。

尹玥华呆坐了会儿，从外套的内衬里摸出一张边角残缺发了黄的照片。

照片上依靠在一起的男女穿着最朴素的衣服。

蜡黄的皮肤和皱纹是因为面朝黄土背朝天。

是她的父母。

她摸着照片，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深夜，静谧中一道铃声乍响。

尹玥华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跳。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赢承启买给她的手机在响。

更离奇的是，来电竟是赢楚风。

她颤颤巍巍地接起：“喂，赢楚风？”

然而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秒后，‘嘟’一声，电话突然被掐断。

尹玥华心里一个咯噔，凉意顺着血管往她头顶冲。

几个月前，她爸妈也是给她打了这样一通没有声音的电话。

再见面，就是两具尸体。

尹玥华慌张冲出房间去找司机陈伯，陈伯二话不说就带她去了赢楚风最常去的地方。

龙亨会所，608VIP包间。

尹玥华跑得满头大汗，一把将门给推开。

“赢、赢楚风！”

包厢里鸦雀无声，坐满了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

而赢楚风就坐在最中间。

随着尹玥华的出现，一个黄毛猛地站起身：“23分04秒，我赢了，给钱！”

“风哥，我就说这乡巴佬喜欢你！你看，一句话没说她就过来了！”

第3章

像兜头一盆冷水，尹玥华站在门口，瞬间如坠冰窟。

她就算笨，也明白刚才的那个电话是耍弄她。

而赢楚风听到黄毛的话，一直没表情的脸忽然冷了下去。

他握着酒杯起身走来。

站在尹玥华身前，他居高临下轻蔑地睥睨着她。

“你喜欢我？”

尹玥华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摇着头往后退：“没、没……”

话没说完，赢楚风抬起手，将杯里的酒液浇在了她的头上。

冰凉的酒盖过眼睑，沿着脖颈顺流而下，刺得她心尖哗哗流血。

尹玥华呼吸一窒，再说不出一个字。

下一秒，只听“砰——”的一声炸。

赢楚风将空酒杯摔碎在了墙角。

而后就越过她，大步离开。

这暴戾的举动却唤醒了其他人血液里的恶劣。

他们尖叫着起身拿起酒瓶，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往尹玥华身上浇。

“这么脏这么臭，是得好好洗洗！”

“就你也配喜欢风哥？你多想他一秒都是在玷污他，照照镜子吧土包子！”

像刀子一样的话深深扎向她。

扎得她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体无完肤。

尹玥华深深垂着头，就像个没有感情不会反抗的玩具任他们侮辱欺凌。

等到桌上所有啤酒都倒完了，众人才痛快离去。

只剩尹玥华像个水鬼一样，黑压压的酒水不停往身下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一步步走出会所。

司机陈伯不在，一定是接了赢楚风回家去了。

还好不在，不然她也会怕弄脏了车里而不敢上车。

尹玥华抱着胳膊，在夜色里慢慢往回走。

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忽然想起赢承启来到村里那天。

听说尹玥华刚死了父母，他就选了她资助。

那时旁边的村里人都在小声说：“命真好啊，这机会让她得着了。”

“是啊，本来怎么都不该轮到她的。”

她当时不明白，一个进城读书的机会，怎么就比她父母的命还要值得？

如果要他们去死，来换自己儿女进城念书，他们愿意吗？

尹玥华回到赢家。

站在热水中，她用肥皂不断在身上用力地擦拭搓洗。

皮肤被搓出一条条细长的赤印，指甲尖端泡软发白全破了皮。

她一遍遍的搓洗，只想着洗干净点，洗干净点，再洗干净点。

脏，臭，恶心，馊味。

那些话像是一个接着一个散不去的恶梦，将她困住找不到出口。

最后尹玥华崩溃地抱住头蹲下去。

……

一夜过去，尹玥华毫不意外地发起了烧。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喉咙里像是塞了块海绵，额头和后背也全是涔涔冷汗。

她忍着胸口里的恶心感，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