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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点点头，让黎由停在路口，他要先去趟孤儿院。

　　“路上慢点。”何安揉揉她头发，“走了。”

　　天气好，黎由换了条路，在护城河边慢悠悠开着。

　　要拐回大路之前，右边来了辆黑色商务车。

　　她松了油门准备等他过去。

　　这个路口没红绿灯，那车停了半天不走。

　　黎由打喇叭催他，车上下来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那人直接朝着她走过来。

094

　　黎由撑着车窗，看他准备干什么。

　　“黎小姐。”男人比较客气，“有人想见见你。”

　　“说名字。”

　　“刘力。”

　　不认识。

　　男人看她迟疑，朝车那边打了个手势，又下来一人拿了个档案袋。

　　黎由抽出里面的东西，看了两眼后扔在座位上。

　　“带路。”

　　她被带到一个私人会所，就在之前和何安去过的那个教堂附近。

　　进去前她把何安放在车上的指虎揣在兜里，以防万一。

　　会所里薰着紫檀香，整体风格比较典雅，四面通透，除了几个关着门的包间，外面摆的都是茶桌。

　　上了二楼，有个房间里挂了只金刚鹦鹉。

　　看来这主人不一般啊。

　　男人把她带到走廊尽头，推开门。

　　“刘总，人到了。”

　　屋子里跟庙一般，供佛台占了一面墙。

　　“进来吧。”

　　见到里面的人之后，黎由才想起来这是谁。

　　因为他跟他爸长得太像了。

　　刘力穿着黑衬衫，扣解了三颗，露出里面的佛珠。

　　头发干干净净剃成圆寸，眉宇间不经意的狠戾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

　　她在对面的沙发坐下。

　　“真是没想到啊，还能在这地方碰上。”

　　刘力给她倒了杯茶。

　　“你认识我？”

　　“是刘志雄儿子吧。”黎由喝了一大口，“你爸出来了？”

　　“没有。”

　　“那找我什么事？”

　　刘力斜靠着打量她。

　　“听说我弟弟前段时间跟黎小姐有冲突。”

　　“你弟弟？”

　　“张东海。”

　　黎由翻了个白眼。

　　“嗯，是有这么回事，怎么？要给他出气？”

　　他轻笑一声。

　　“不敢，海子比较莽撞，今天让他给黎小姐道个歉。”

　　说完他朝门口人抬抬下巴，不一会儿，张东海被带进来，之前被何安烧了一半的头发，现在已经全剃了。

　　刘力吹着茶杯的热气。

　　“海子。”

　　张东海转身面向黎由，弯腰鞠躬。

　　“黎小姐，之前都是我不好，对您……对您冒犯了，请原谅。”

　　黎由晃晃脚尖，没接话。

　　刘力抿了口茶，挥手。

　　带张东海进来的那人猛地挥拳，打得他歪在墙边。

　　那人提起他后领，朝肚子又一通乱锤。

　　“错了……错了……黎小姐……”

　　没人喊停。

　　刘力抬眼看她，忍了一会儿。

　　“行了。”

　　张东海贴墙边坐着，时不时呕一口苦水。

　　“消气了么？”

　　黎由撇撇嘴。

　　“还行，演得不错。”

　　张东海又被带走。

　　她支着脑袋。

　　“除了这个呢？”

　　看刘力这架势不像是为了道歉专门把她找来的。

　　“我爸之前……不好意思，提起你伤心事了。”

　　黎由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我爸之前对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今天一并赔罪。”

　　“这事儿你恐怕替不了。”

　　“我知道。”刘力在佛像那拜了拜，“他一辈子不肯认错，我这个儿子赔罪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所以？”

　　他去桌上拿来一沓纸。

　　“所以，为了弥补，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晓全貌。”

　　黎由翻了两张，看到被圈起的那行字里有何安的名字。

　　刘力观察着她的表情。

　　“安哥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别跟我绕弯子。”

　　“其他的不说，当年那件事你肯定不清楚里面还有他。”

　　黎由把纸扔在桌上。

　　“你想要什么能不能直说。”

　　刘力舔舔嘴唇。

　　“你不用对我这么大敌意，我和我爸不一样。”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他呵呵一笑。

　　“今天这份情，看来是没送到黎小姐心上。”

　　“知道就好。”

　　“……那我就不留了。”

　　没人再跟着黎由下楼。

　　刘力站在窗户边目送她车离开。

　　“刘总，我不明白。”

　　“什么？”

　　“您把这个明显不利于他的雷送出去？他还肯帮忙么？”

　　“把水搅浑，才知道他本事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帮上忙。”

　　……

　　从会所离开之后，黎由绕到街上吃了个饭。

　　影响了心情，胃口就不太好。

　　她把剩的打包了，一路理清思绪。

　　何安和全老板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但刘志雄当年背后的人是全老板，她不知道，也没想到何安会掺和到那件事里。

　　这个刘力，突然出现告诉她这些，肯定不是冲她来的。

　　是冲何安。

　　可他想从何安那得到什么呢？这恐怕就得问当事人了。

　　到酒店后，黎由隐约觉得房间被翻过，电脑和资料都在原位，可不是原来的状态。

　　不过倒也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去前台调监控，只有最近两天的，没发现什么异常。

　　前台小妹说暴雨影响断过电，前几天的监控都没开。

　　“操！”

　　她咒骂一声，开车杀回会所。

　　刘力刚好出门，人在车前还没站稳，脸上就挨了一下。

　　黎由松松手指，这指虎她没用过，震得手疼。

　　刘力擦了下嘴角，拦住身边的人。

　　“黎小姐这是？”

　　“撒气，扯平了。”

　　何安给黎由打电话没人接。

　　他没回家，直接去了酒店，敲了半天门才开。

　　黎由裹着浴巾，满身泡沫。

　　“事儿办完了？”

　　“嗯，明天联系工程队。”何安挤进浴室，“现在才洗？补觉了？”

　　她站到水下，把身上冲干净。

　　“吃饭了吗？”

　　“还没，你呢？”

　　“吃了。”

　　“吃的什么？”

　　“面，不好吃。”

　　“那我去楼下再买点回来。”

　　“嗯。”

　　何安觉得她情绪不对，脱了衣服跟她站在一起。

　　“有心事？”

　　黎由定定看着他。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

095

　　何安关上水龙头给她擦干。

　　“谁？”

　　“刘力。”

　　何安动作停顿。

　　黎由把毛巾拿过来自己裹好，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知道这是谁。

　　“认识？”

　　“听说过。”

　　自从上次见过全老板后他就去查了张东海表哥，虽然因为下乡的事耽误了还没彻底查清楚，但也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

　　何安站在卫生间门口，垂下眼。

　　那件事还是以这种他不希望的方式摆在两人面前。

　　黎由靠着床头，打火机在指间绕圈。

　　“他找我什么事，想知道吗？”

　　“猜得到。”

　　“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全老板叫我过去那天。”

　　“想过告诉我吗？”

　　“想过。”

　　“什么时候。”

　　“在桑榆村第一晚。”

　　她想起来了，那天何安提过有件事要说，被她打断后这几天一直没时间再问。

　　“知道了。”

　　何安低了低头，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人又不是你撞的。”

　　他紧紧抿着嘴。

　　黎由神色淡淡。

　　“过来。”

　　何安迟疑一秒，拉过旁边的椅子。

　　“坐到这儿。”

　　她向床里挪动了一下，空出位置。

　　何安坐在床边，背对着她，没再动了。

　　黎由轻叹。

　　“你当时伤的严重吗？”

　　“还行。”

　　“吹牛。”

　　下午那些照片里可不是还行的程度。

　　何安微微塌着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坐起身，靠过去。

　　“你身不由己，我不怪你。”

　　何安抓住她搂过来的手，心里滋味难以名状。

　　“当年的事不全是刘志雄的责任。”黎由靠着他的背点上烟，“我对他，只不过是泄愤罢了。”

　　等她可以把刘志雄送进去的时候，那件案子早已尘埃落定。

　　那时候她一门心思从别的地方搞垮他，事情了结之后，李董派人给她送了一个当年她妈妈车上的黑匣子，里面的内容算是还原了当时的完整情况。

　　那晚她妈妈半路想要回去，说要走也得带着女儿一起走。

　　那个男人不同意，两人争执得很厉害。

　　虽然刘志雄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