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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姬承胤走了？”陆早早转头看向姬微羽。

“嗯。”

“他怎么说？”

“他想让我帮太后占卜一下，看是不是真的邪祟入侵。”姬微羽嗤笑，“其实是想试探太后是不是真的大势已去了而已。”

想要争储，却又担心太后势力死而不僵，没一点魄力和胆量，有什么资格争储？

真以为占着一个皇后嫡子的名分，就能名正言顺地上位？

陆早早只是随口一问，对楚国争储的事情不感兴趣，“天色不早了，准备晚膳。”

“殿下。”姬微羽委屈地开口，“谢洄年方才想杀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陆早早目光微妙：“凤王府是你的地盘吧？”

姬微羽点头：“嗯。”

“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杀了，传出去丢人的是谁？”陆早早嘴角微扯，嘲弄的意味明显，“太后暗下黑手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足以证明你命硬得很。”

姬微羽：“……”殿下这是明晃晃的偏心？

不。

一定不是。

姬微羽默默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凤王府是他的地盘，王府中护卫全是他的人，若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一个外来者杀了，确实是他没用。

殿下一定是这个意思。

姬微羽心里好受了些，朝陆早早说道：“殿下稍坐片刻，我这就让人准备晚膳。”

第87章 脆弱到不堪一击

姬微羽离开之后，陆早早转头看向谢洄年：“你最近很喜欢杀人？”

谢洄年摇头。

“喜欢杀人也没什么不好。”陆早早语气漠然，“本宫在朱雀城建了一个暗卫营，你若喜欢，本宫可以把你送进去训练一段时间，以后专司暗卫之职。”

谢洄年沉默着，眼神有些怔忡。

暗卫营，出神入化的毒术，胳膊上的伤……都是他离开朱雀城之后才有的。

这三年他完全没有参与过，不知道殿下经历过什么，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未曾得到。

谢洄年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块。

从三年前开始，殿下就已经不信任他了，这个事实几乎让他无力承受。

谢洄年抿着唇，眼神沉寂无光，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没一点生气。

陆早早若有所思地盯着谢洄年，眉头拧了又拧，完全不知道他又魂游到哪个天外去了。

“朱雀城的七年看来比不上皇城的三年。”陆早早声音平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洄年木然抬眸，嘴角努力牵起的笑意都透着孤寂：“皇城空气污浊，最能腐蚀人心，殿下不如把臣带去朱雀城重新调教。”

陆早早沉默，望着谢洄年那双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的眼，敏锐地意识到，应该是姬微羽跟他说了什么。

谢洄年眼下状态很糟糕，不只是连日奔波造成的身体状况，精神状态也非常不好。

别说恢复往日那副波澜不惊的公子模样，只怕稍稍再说一句重话，他都无法承受。

脆弱敏感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

陆早早走到窗前坐下：“本宫眼瞅着你最近确实需要重新教训。”

谢洄年不发一语地看着她，很想开口问她，她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问，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回他一句，跟你无关。

跟他无关。

谢洄年心头一阵阵抽疼，止都止不住。

跟他无关，跟他无关。

这四个字此时就像一柄锋利的刀，生生刺进了心脏，鲜血淋漓，疼得窒息。

如果入朝就意味着跟她离了心，就意味着从此不再被她信任，他入朝干什么？

白天做风光无限的权臣，晚上独享一室孤寂？

谢洄年目光落在花纹繁复的玄砖地面上，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不信任就不信任吧，余生他还有漫长的时间重新挽回她的信任，什么权臣，什么首辅，他不要了。

他不想再做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三年是他的极限，他没办法再忍受更多分离的日子，思念的折磨太过残忍。

他忍不下去了。

谢洄年终于抬脚朝陆早早走了过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迎向光明。

距离陆早早三步远的地方止步，谢洄年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感情的压抑：“殿下想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陆早早表情淡漠，一句“跟你有关系”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就卡住了，淡道：“约莫再两三天。”

谢洄年抿唇，眉眼低垂，声音带着点迟疑：“明天就走不行吗？”

一句话问得小心翼翼，不敢表露出过多的情绪，生怕又被陆早早误以为他妄图干涉她的决定。

虽然他确实想干涉她的决定。

他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回朱雀城也好，回大雍也罢，至少都是他熟悉的地方，也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

皇城她回得少，可那座长公主府是她的地盘，那里就是他们的窝。

他一点都不想待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这座陌生的王府，不想面对那个陌生且让人厌恶的人。

“你这千里奔波，身体尚未恢复过来，能承受得了继续舟车劳顿？”陆早早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莫不是真像姬微羽说的，想用苦肉计博得本宫心软？”

谢洄年最近确实太敏感了，竟恍惚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关心，即便只是他的错觉，死寂的心也稍稍有了复活的迹象。

他轻轻抿唇，明明身姿修长，一袭白衣出尘，衬得他如芝兰玉树，看着清贵雅致极了。

此时站在陆早早跟前，却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眉眼低顺而又乖巧：“臣的身体无碍的，殿下不用担心。”

陆早早托着下巴，声音凉了凉：“你确定可以继续骑马？”

谢洄年点头：“可以。”

“既然如此。”陆早早点头，“行吧。明日一早离开这里。”

谢洄年思绪有片刻定格，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陆早早：“当真？”

“当真。”陆早早声音淡淡，“你能吃得消就行。”

谢洄年不住地点头：“臣可以——”

“要是半途生了病或者受了伤，耽搁了行程，你就不必跟着本宫了。”

谢洄年眼底刚浮现的欣喜之色瞬间消失，他敛了表情，忍不住在心里思索掂量。

疼痛他可以忍，万一真的生病他也可以忍。

但是可以忍，不代表很多事情可以受他控制。

他实在不想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她不快，也不愿意制造让她丢弃他的理由。

何况路途遥远，他还打算好好伺候她的，若折腾得自己一身伤痕累累，精疲力尽，确实不合适。

于是沉默了一番之后，谢洄年低声开口：“那……那就再休息两天。”

听起来委曲求全似的，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

陆早早漫不经心地扬眉：“确定？”

“嗯。”谢洄年轻轻点头，“确定。”

殿下还愿意顾及他的身体，那就不会独自一个人离开，这般一想，谢洄年一颗心忍不住就定了几分。

……

姬微羽很快命人准备好了晚膳。

因为陆早早午膳就没怎么吃，于是晚膳时间就提前了一些，琅琊也被喊过来了，四个人同桌用膳，注定膳桌上气氛不会太好。

甚至可以说剑拔弩张，刀光剑影，阴气森森。

姬微羽从坐下来开始，盯着谢洄年的目光就带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敌意，像是恨不得用眼神把他杀死，或者直接把这个人赶出他的王府，让他露宿街头乞讨去。

谢洄年对他则完全是漠视，一边专注地给陆早早布菜，一边把姬微羽夹给陆早早的菜完整地拦截下来，全部丢到了一边去。

姬微羽气得脸色铁青：“谢洄年，你别太过分！”

谢洄年态度冷漠，不予理会。

姬微羽直接上手，把陆早早爱吃的菜通通端到她面前去：“殿下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