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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直都这样么？不认识的人也借钱？”

　　“不是有你呢吗，我看你那么帮老杨想着估计你也吃过他家饭，能替你还一点。”

　　何安心软成一片。

　　“给我个卡号，把钱给你转过去。”

　　“这么快就还啦？我这债主体验感也太差了。”

　　“嗯，我先还你。”

　　“哟，安哥这么大手笔呐？”

　　“别贫。”

　　他也学会了由姐的语气。

　　“开车呢，一会儿发你，拜拜。”

　　何安挂了电话，继续把今天剩下的货送完，收到黎由卡号的时候刚下班。

　　其实他真正的存款不多，大部分都是来厂里上班之后攒下来的，另一个卡里是之前他在车场的收益。

　　当时觉得这些钱起码是他干干净净挣来的，但离开的时候全老板对他说：“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哪些人是冲着我去捧场，哪些钱又是冲着你何安的口袋去的？你分得清楚么？”

　　一句话让他把这些又搁置起来，反正用起来也太过乍眼，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动。

　　第二天一大早，何安开着小面到桑榆村。

　　天气确实不好，阴沉沉的，感觉随时会下大暴雨。

　　得加把劲儿了。

　　他把东西卸下来，和赵老师的人碰了头，中午吃过饭就去了培安家。

　　村里其他家的房子都是今年刚收拾过的，培安家是这次的重点。

　　大风突然刮起来，黄土泥沙中，那辆熟悉的越野停在半坡上。

084

　　安鑫恰巧从院里出来，看见何安的黑脸后立马扭头进去。

　　黎由在屋檐下坐着，晴天在一旁给她看自己的卷子。

　　安鑫站在她旁边一副「别问我我啥也不知道」的表情。

　　黎由轻飘飘扫过何安的表情。

　　“别急着喊，我这次可不是跟着你过来的。”

　　何安看向一旁的安鑫，她指着晴天撇干净。

　　“是晴天，说想由姐了！”

　　突然被拉来挡枪的晴天一脸不理解，何安拍拍她脑袋。

　　“进去写作业。”

　　晴天乖巧的给他们留空间，安鑫也紧跟着进去，她可不想在这儿当炮灰。

　　何安在黎由旁边坐下。

　　“知道这次是来干嘛的吧。”

　　“知道。”

　　“下午就开始干活了，你跟着安鑫。”

　　“安哥。”黎由指着自己，“我，是个有自主意识的成熟魅力女人，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分工明确是省事省时的一种方式。”

　　“紧急情况下还是要破例的，再说了，我的逃生本能可比某些人强，不会在泥石流的时候还要去车里拿什么破手机。”

　　何安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尤其是提到上次俩人争执过的事情。

　　短暂休息之后，几人开始转移培安家里的东西。

　　桑榆村一共有三个重点防灾区，安鑫，黎由，还有两个村上的干部在培安家这边，何安和其他人去了坡的另一边。

　　走之前他又跟黎由交代了一遍，后者极不耐烦。

　　“行了，婆婆妈妈的。”

　　何安轻轻拧了一下她的嘴巴。

　　“注意安全。”

　　“滚吧。”

　　两个村干部把培安奶奶转移到临时点，人还在半路的时候大雨就下起来了。

　　操蛋的天气预报。

　　黎由和安鑫赶紧往车上搬东西。

　　村里人的条件不够给每家每户再重新置办一屋子的家具，能省点这方面的花销没准就能多供一个小孩上学，所以抢东西也比较重要。

　　一开始黎由还穿着雨衣，后来嫌它碍事就脱了。

　　秋雨冰凉，淋得人牙齿打颤。

　　几人各分了一个屋子，抓紧时间转移。

　　何安那边的情况更糟糕，本来那边的房子就比较危险，院里的人还多，有个脑子不清楚的大叔一个劲儿的乱跑。

　　他让人专门守在大叔身边，别给里面的工作增加负担。

　　这样一来，搬东西的人就更少了。

　　雨塌了天一样地下，非常影响视线。

　　两边没有通讯工具，打电话浪费时间，何安一边担心黎由一边在屋里收拾。

　　刚跨出门槛，头上掉下来一块黄土砸在他腿上。

　　还好土比较松，砸下来就碎了。

　　何安心有余悸，把脑子里多余的心思清出去，埋头苦干。

　　大下午的天跟晚上一样黑，坡上坡下交织的光线让他们能知道对方的进程都还算顺利。

　　黎由咬着手电筒收拾小孩的东西，这屋里有两个房间，搬起来比较费劲。

　　安鑫搬完她那边的就过来帮忙，进去的时候专门看了看上面的情况。

　　“由姐，咱们得快点了。”

　　房顶上有些土块被雨水冲下来，虽说是正常现象，可这房子的老旧情况她不敢确定。

　　俩人流水线式工作，黎由在里面往门口搬，安鑫从门口搬到车里。

　　东西太多，车里渐渐也放不下了。

　　安鑫跑回来跟黎由说明情况。

　　“我先把东西送过去，你自己小心啊！”

　　“去吧。”

　　走的时候安鑫又看了眼上面，还行，没看出什么异样。

　　安鑫把车上腾空了返回来没多久，晴天也跑过来了。

　　雨声夹杂雷鸣，她说话都得喊着。

　　“你来干嘛！不是让你在屋里呆着么！”

　　培安在后面气喘吁吁。

　　“她……她说东西少着哩……”

　　眼看房顶掉的土块越来越大，安鑫把两个小孩推到院里。

　　“我们马上搬完，培安你带她回去！”

　　晴天挣开她的手。

　　“安鑫姐姐我自己在这等！不打扰你们！”

　　黎由抱着一个大包袱出来，晴天立马扯开看里面的东西。

　　“少了！少了！”

　　“什么少了？”

　　“照片！爸爸妈妈的照片！奶奶的照片！有三张在我枕头下面哩！”

　　黎由搬东西的时候发现那枕头都湿了就没动，想着换个新的好了，就没能看到。

　　“等着！”

　　安鑫把她拉回来，躲过了上面的碎石头。

　　“等等吧！雨停了之后咱们再去拿！”

　　晴天也平静下来，跟着劝她。

　　“姐姐咱们明天再来吧，我不要了！”

　　黎由回身看着屋里。

　　那照片都没有相框，薄薄一张纸，等雨停了没准都毁了。

　　房顶上终于再没往下落石头，她一咬牙冲了进去。

　　但意外总是意外。

　　她刚进去，那饱经腐蚀的门框不堪重负，带着上面的黄土把口埋了个严严实实。

　　“黎由！”

　　安鑫慌了，把两个小孩赶到车上，叫来那两个干部。

　　干部年纪都不大，应该是新来的，一看这情况都有点迟疑。

　　“这……这光凭咱们几个不行吧……”

　　“别他妈废话！”安鑫徒手搬着石块，“把能用的家伙都拿上过来挖！”

　　晴天已经吓傻了，呆滞着站在车边。

　　培安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没事，姐姐肯定没事！”

　　安鑫带着那俩人挖的速度赶不上塌的速度。

　　她大声朝里面喊黎由的名字，没听到任何回答。

　　何安从坡上下来的时候滚了一跤，他刚刚在那边听到有动静，刚好村长带着人去了，那边人手暂时够用，所以就来这边帮忙。

　　河面被雨打得哗哗响，像末日。

　　培安见他过来，哇哇直哭。

　　“姐姐……姐姐在里面压着哩！”

085

　　何安上车把大灯对着那边，又把俩小孩塞回车里，抄起旁边的铁锨跟他们一起挖。

　　“进去多久了？”

　　安鑫手都破了，声音也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