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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个杯子，用了这么久，陡然碎了也会有点感觉吧。

　　楚哲明转过深邃的眼看着窗外，等到泪迹干涸，才开口。

　　“开车。”

　　司机小心翼翼地问道：“楚总，去哪里？”

　　“去藕荷巷。”

　　藕荷巷是一条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位于老城区，毫不起眼。

　　司机就算有导航仪也七拐八拐才找到。

　　楚哲明独自走入巷子中，这种脏乱差还没有监控的贫民窟，他并不陌生。

　　藕荷巷并不长，以至于楚哲明不用再问徐书亦，就知道了宋暖暖被打的地方在哪。

　　那么一大滩血液，墙上、地上都有，已经成了暗红色。

　　楚哲明盯着那刺目的颜色许久，引来不少居民窃望。

　　高大英挺、西装革履的男人，跟此地格格不入。

　　穿着清洁工制服的老头一手提着桶水、一手拿着刷子走过来，看来是要清理血迹。

　　对伫立在这里的楚哲明，他好奇的看了又看。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染了银灰色头发的男孩？”楚哲明突然出声。

　　徐书亦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小混混的背影。

　　还好特征很明显。

　　老头并不敢正面打量他，见他跟自己说话，下意识的看着他的脸。

　　下一秒就被他眼里嗜血的红吓到了。

　　“不、不认识。我就是一打扫卫生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低着头，眼珠不安地乱动。

　　楚哲明掏出手机，“如果你告诉我他的下落，我支付你酬劳，十万块，如何？”

◇ 第14章 双倍的残酷

　　老头吓了一跳，显然很心动，但又顾忌着什么。

　　“他很坏，我怕他……”

　　“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不必担心报复。”

　　老头早就不满了，见那小子得罪了有权势的大人物，就是对方不给钱也要卖了！

　　看了看四周，他压低声音说说：“这附近我认识的银灰色头发的小子，只有一个叫元小林的，是我们这一带有名的毒瘤。十三岁那年就杀了妈，因为未成年屁事没有。过了两年泼老师硫酸，进少管所蹲了几年。现在大概是知道自己成年了，所以不轻易犯事，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元小林的爸是杀人犯，早被判了死刑，这就是‘种’不好，坏在根子里了……”

　　医院，太平间。

　　徐书亦将白布掀开，朝着那具尸体鞠了个躬，将其放入冷藏柜里。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洗头洗澡刮胡子，将自己从里到外清洁了一番。

　　镜子里，布满红血丝的眼和眼底的两抹青色依旧掩盖不住。

　　私人浴室是医院给他独有的待遇，毕竟他是中心医院“抢”来的天才脑科专家。

　　徐书亦苦笑，天才，有什么用？还是治不了宋暖暖的病。

　　穿上崭新的白大褂，他拍了拍脸，“振作起来。”

　　来到ICU病房区，最里面的一间，询问了值班护士那里面病人的情况，得知没有恶化，徐书亦松了口气，但还是止不住的沉闷。

　　徐书亦走进那间病房，对着床上那个生命靠着呼吸机和浑身插着的管子，微弱的维持着的女人说：“暖暖，我撒了关于你的谎言，你会不会怪我？”

　　“其实也不算撒谎吧？要是我再晚一点，你就真的……”徐书亦有些哽咽。

　　即使眼下，宋暖暖的情形也不算乐观，只要没出ICU，就不能松弛。

　　这个残酷的地方，每天都会有生命逝去。

　　而她，承受的是双倍的残酷。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徐书亦打听到宋暖暖是在楚氏集团门口滚落楼梯。

　　之后楚哲明还要确认胎儿已经流掉。

　　如此无情的男人，难怪宋暖暖不想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

　　“我想啊，如果他悲伤痛哭，他后悔莫及，我就马上带他来看你。”

　　“他甚至都没有揭开白布看看你。”

　　“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吧。”

　　“你这么好。”

　　徐书亦所接诊的这种病症的人，无一不是亲人陪伴。

　　只有宋暖暖，最年轻，也最孤独。

　　“听他说你是孤儿。”他眼中闪过痛色，“如今你还真是孑然一身呢。”

　　“不过没关系，你醒来后我会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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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被同事们看到，一定很意外徐医生还有这一面。

　　其实徐书亦也不是什么高冷的人，只不过年纪轻，不得不表现得高深莫测一点，更能博取病人及家属的信任感。

　　再加上见多了各种残酷，久而久之，他就真的变得话少了起来。

　　唯独面对宋暖暖，她还处于深度昏迷，他都成了个话唠。

　　“暖暖，看在我这么努力把你救回来的份上，一定要好起来，早点出去。ICU很贵的，听到了吗？”

　　徐书亦走的时候，捏了捏她的手指，笑道：“真是个蠢女人。”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着别样的怜惜。

◇ 第15章 疯了一样

　　看着徐医生懊丧但不乏坚定的背影，两个护士交头接耳起来。

　　“里面那个女人跟徐医生是什么关系啊？她不止被徐医生送过来，徐医生还给她缴了费！”

　　“真的啊？徐医生真是太好心了！那女人也怪可怜的……但还是很幸运呢！”

　　她们不由咋舌。

　　在ICU工作总能见到人间百态。

　　进了ICU那就是九死一生，还得烧钱，一天八千。

　　烧完钱，还可能人财两失。

　　她们见过直接放弃的家属，也见过决不放弃的家属，要么很有钱要么有利益在。

　　比如烧完一套房子也没救回来的年轻人。

　　比如一个有不菲的退休金的老头，家里人坚持让他在ICU住了半个月。

　　当然，老头的医保也抵了很多费用。

　　两天后，当初害了宋暖暖的几个混混，瑟瑟发抖的跪在一个仓库里。

　　他们哭丧着脸，“彪哥……我们有得罪你吗？”

　　“没得罪我。”这一带的地头蛇彪哥摇摇头，在几个混混庆幸的时候，冷哼道：“还不如得罪我。你们这些夭寿仔！”

　　元小林咽了咽口水，只要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这些人是他“出卖”的。

　　可是，那不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疯女人吗？还能有什么来头？

　　彪哥掏出手机录像，问：“说说，前几天晚上在藕荷巷，你们干了什么？”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心里都猛地瑟缩了一下，是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