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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连忙拉住她：“你别走！我和你说吧！”

褚欣瑶眼睛一转，又乖乖坐好。

云川瞥到她的表情，无奈地笑了笑。

“快说快说！”

云川哪里知道山下发生了什么，正在脑子里搜刮着故事，打算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

“小师姐！小师姐！师父有事找你！”才入门的小孩子咋咋唬唬地跑到桃花树下，叫着褚欣瑶。

“小师姐，你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师父不是让你练功呢？”

褚欣瑶见他马上要说出一大筐道理，小声对着云川说了一句“等我回来”。

一边翻身下去一边在口袋里摸出一块桃酥塞进小师弟嘴里。

“师弟，桃酥好吃吗？快点带路吧！”褚欣瑶笑语盈盈地忽略了师弟怨怼的目光。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大殿。

发现场面肃穆，几位师叔师伯都神情严肃地坐在下首。

褚欣瑶收起了笑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引自己进来的师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褚欣瑶硬着头皮上前，低着头弓着身子：“父亲，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多年来都练不成门派法术，为父便自作主张替你找了一个师父。”

褚欣瑶闻言抬起头，才注意到父亲身旁坐着一个一袭白衣的人。

和云川一般无二的衣服，两人的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如果说云川是漠视淡然像没有形状的风，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包容一切的水。

褚欣瑶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就看见那位像是天上仙人一般的人物轻飘飘落在她眼前，递出一块玉牌。

玉牌上规规矩矩刻好了自己的名字【褚欣瑶】。

明明是没有生机的一块死物，褚欣瑶却觉得这块玉牌太过压抑。

褚欣瑶心神一震，下意识地不想要接下这块玉牌。

离渊好像并不在意，依旧伸着手：“我名为离渊，以后就是你的师父了。”

第30章

褚欣瑶几乎听不见任何的话，脑海里莫名地浮现出格外相似的场景。

也是这样一块玉牌，也是面前这个叫做离渊的人。

只是记忆里的他远没有现在看上去这么和善。

褚欣瑶脚下像是灌了千斤，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说不出一句话。

【不要成为他的徒弟】

这样强烈的念头很快占据了她的脑子，她将玉牌打摔在地。

后退几步，发出的声音生涩又嘶哑：“我不要做你的徒弟！”

离渊像是被雷劈了一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连带着心脏一阵抽痛。

脸上的笑容逐渐裂开，看着褚欣瑶通红的眼眶，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忘记所有事情的褚欣瑶还是不愿意接受他。

难道他连偷来的这几十年都没有办法拥有吗？

褚欣瑶看着面前因为被自己拒绝而瞬间面色惨白的离渊，想要靠近又被脑子里的声音提醒着远离。

【不要靠近，不要做他的徒弟，你会很痛苦】

像是她自己的声音又像是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低语。

离渊嘴唇蠕动，声音里带了一些颤抖：“为什么？”

“欣瑶，你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呢？”

褚欣瑶被问的一怔，心口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几乎不能呼吸，她死死按住胸口，试图缓解这一阵刺痛。

却还是没有忘记回答离渊的问话。

“因为有一个声音告诉我，做你的徒弟我的心会很疼，我会受伤会痛苦。”

离渊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他只能借助这种痛苦支撑自己不倒下。

褚欣瑶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离渊心上。

最后血肉模糊。

“欣瑶，我保证不会让你受伤，不会让你变得痛苦，你可以做我的徒弟吗？”

“你可以做我的徒弟吗？”

他的声音最后逐渐消失，他在赌褚欣瑶的心软。

离渊从开始的强势逐渐变成苦苦哀求，他语气的卑微让褚欣瑶觉得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

褚欣瑶沉默不语，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好。”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地不想要面前这个人难过。

离渊听到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从快要窒息的海底被人救起。

那种闭塞的感觉瞬间消失，他重新将手里的玉牌递过去：“这是成为我徒弟的一个标识。”

“你会是我唯一的徒弟。”

褚欣瑶接过，自顾自地说道：“什么唯一不唯一的，哪有只收一个徒弟的道理。”

“我还想做很多人的师姐呢，你可不能只有一个徒弟。”

离渊微微怔住，还是答应了：“好。”

他知道，这个褚欣瑶和之前的她不一样，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执念，只是为自己而活。

她之前在乎的唯一的徒弟的身份，在她周围有了爱她的人之后也不再执着。

她不是非要做那个唯一，只是成为魔神之后她能抓住的爱，只剩下离渊对她的师徒情谊。

她不一定非要爱他的。

只是那时候，只有一个离渊在她身边了。

所以哪怕是欺骗，她也甘之如饴。

离渊看着面前被养出性子的褚欣瑶，既觉得欣慰又觉得苦涩。

她现在根本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那他就退回到师父的身份，护她在凡间的这一世无忧无虑。

第31章

拜师这就算结束了，褚欣瑶拿了玉牌飞快跑出了大殿。

一直到谢离的院子里那股压抑的感觉才消失。

褚欣瑶有些郁闷地吃着谢离早就备下的糕点。

“阿离，我今天拜了一个怪师父，他好像很想要让我当他的徒弟。”

谢离手下动作一顿，努力保持平静，将倒好的茶递给褚欣瑶：“什么意思？”

褚欣瑶猛灌了一口，将口中的糕点顺下去，才慢慢吞吞地继续说。

“今天父亲让我拜师，就请来一个像仙人一样的人，他说他叫离渊。”

“一来就递给我一块玉牌，说让我做他徒弟。”褚欣瑶将手上一直拿着的玉牌摆在谢离面前。

谢离看了一眼，果然和之前的那一块没有什么两样，难怪离渊前几天一直在寻找玉石。

“可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说，不要做他的徒弟。”

“我一开始也确实拒绝了。”

“但是，这就是奇怪的地方，那个人一听我拒绝，整个人变得好难过。”

褚欣瑶手上摆弄着喝完的茶杯，茶杯倒扣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看他实在是太难过了，我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还说要我做他唯一的徒弟。”

谢离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褚欣瑶喝下了忘川水，忘记了在神界发生的一切。

她想要远离离渊不是她的错，是那几万年伤痛给她的警告。

谢离想起刚找到褚欣瑶时，她戒备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难受。

她能接受褚欣瑶的忽视甚至是恨意。

可是当她把自己当作陌生人一样对待时，心里还是会发酸。

谢离将倒扣的茶杯接过，又重新拿过一个杯子将茶水倒满：“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褚欣瑶有些不解：“什么？”

“现在你已经成为他的徒弟了，感觉如何？”

“没什么感觉，就多了一个师父，但当时我是真的不愿意，不过现在好像也能接受。”

“他看着应该很厉害，我的法术考核估计能通过了，通过之后我就能明目张胆地和你一起下山了！”

谢离看着思维跳跃，活泼得不像话的褚欣瑶。

这才是原本的她吧。

如果没有经历那些事，如果没有成为魔神的那一万三千年，原本的褚欣瑶应该也是这个样子。

谢离眼睛有些酸涩，悔意爬上她的心头。

当时她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她在奚山劈下的那一剑又是如何下得去手。

她私心想要褚欣瑶这样一辈子在凡间，这样她还能短暂的和她成为朋友。

她知道褚欣瑶一定不会原谅，她只能用偷来的身份陪她度过这一场劫。

她只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哪怕弥补一点呢。

“欣瑶，如果有一天，我因为误会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褚欣瑶被谢离突然的话问住：“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欣瑶，我如果因为一个离谱的传言，不相信你，还把你伤的很重，你会原谅我吗？”

谢离难得有些执拗，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褚欣瑶坐直了身子：“我不知道，可能不会原谅，也可能会。”

褚欣瑶没有办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回答，她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谢离。

只能模棱两可地回答。

原本以为谢离会生气，但她却好像并不在意这个答案，或者说更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样。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将这个问题问出。

谢离轻轻笑了一下，好像松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将这一章揭过。

褚欣瑶果然还是没有变，那她就不会爱上离渊，也就再受伤了。

“欣瑶，我最近又新学了一道菜，等会做给你吃。”

褚欣瑶晃着谢离的手：“阿离，你真好。”

不远处的桃花树上，玄冥站在云川身边：“你还是违反了规矩。”

第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