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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江洛鸢就去了帝师府。

她要找谢温辞解释——

昨日想嫁她的话，是真心，不是假意。

帝师府，静室。

谢温辞一身素袍，正在打坐冥神，江洛鸢默默等在门外。

她知道他参禅时，最不喜人打扰，等他结束，她才敲门。

她低声唤他：“谢温辞……”

谢温辞抬眸瞥了江洛鸢一眼，不辨喜怒：“何事？”

江洛鸢心里涌起雀跃，他不排斥自己直呼他的名字。

她心中涌起一丝希冀，轻声开口：“我是来同你解释，昨日我说喜欢你是真的。”

“爹爹也会去和圣上禀明退婚一事。”

她一鼓作气说完，紧张看着他，期盼能从那双眼里找到前世那一丝柔情。

可谢温辞很快就收回目光，眼里没半分情愫。

然后，淡淡丢出一句：“此事，与谢某无关。”

看着他淡漠的态度，江洛鸢心中钝痛。

前世他对自己无比疼惜，为何今生的他却如此冷漠。

一瞬间，心里骤然泛起了细密的疼痛。

“温辞……”

还未想明白，就一红衣女子越过她，径直谢温辞。

女人笑着挽着谢温辞，声音甜美：“不好意思，我不知你在见客。”

而素来不喜旁人触碰他的谢温辞，竟然接受了……

谢温辞偏头看向女子，嗓音还多了份温柔：“无妨，你不是外人。”

女人笑容更加甜美。

江洛鸢心被狠狠刺痛，再也忍不住发问：“你们……”

可话还未说完，就见谢温辞取下了手腕那串从不离手的佛珠，戴在了那女人腕间！

第3章

“江小姐，这位是林序秋，谢某的未婚妻。”

“我和序秋婚期将近，婚事还需筹忙，不便待客。”

谢温辞冷漠驱逐的话闯入江洛鸢的耳中。

江洛鸢僵在原地，喉咙中像是被堵了根刺，刺痛到发不出声音。

林序秋走上前，温柔开口：“江小姐莫见怪，温辞话说得有些急了。”

“我自小在边疆长大，不知京城礼仪，婚期将近的确还有许多事要忙，今日恕招待不周了，改日定当好好招待。”

字字句句，得体又大度，江洛鸢无法辩驳。

金色的光晕下，两人离开的背影极为般配。

那串檀木佛珠更是刺眼无比，眼圈早已泛红。

她不明白。

为什么上辈子风光霁月禁欲的谢温辞，这辈子会突然娶妻？

为什么昨日才说是佛门中人恪守礼法的谢温辞，今日就下了神坛，娶她人为妻？

江洛鸢心如刀绞，再也待不下去，落荒而逃。

她走进一家酒馆。

抱着酒壶，仰头大口大口喝着，很快，一壶酒就见了底。

可脑海中谢温辞那张脸却越发的清晰，记忆如浪潮般涌来——

前世在她死后，谢温辞为她破戒饮酒，双眼猩红抱着她的画像哭了一夜又一夜。

那些记忆像是穿肠毒药，让她一遍遍想起，一遍遍心痛的都像被裂开，血肉模糊。

她又举起酒，手腕却被人一把握住。

裴清衍愠怒出声：“江洛鸢，你到底发什么疯！竟真让丞相去找父皇解除婚约！”

江洛鸢看见他终于露出的本性，自嘲一笑。

觉得上辈子自己真像个笑话，可笑至极！

怎么就会爱上了这么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裴清衍，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我们婚约解除了，你我也绝无可能，还望你自重！”

这话一出，裴清衍心中怒气直升，加重了手腕的力度。

“江洛鸢，我耐心有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洛鸢吃痛，过往那些被他虐打辱骂的记忆再度涌来。

惶恐之下拿起酒壶朝裴清衍砸去。

“嘭——”

顿时，裴清衍头上就见了血，狼狈至极。

他怒吼：“江洛鸢，你疯了！”

很快，周围人也看了过来，同时也惊动了二楼雅座上的谢温辞。

谢温辞眉头微蹙，视线不自觉落在一楼江洛鸢的身上。

女人面色潮红，唇色红润泛着水光，宛若一朵在雨中发颤的红莲，勾人的要命。

他喉结轻滚，手不自觉的捻起了佛珠。

侍卫的声音响起：“帝师，六皇子好像要对江小姐动手……”

只是话没落音，就见谢温辞起身朝楼下走去……

一楼大堂，裴清衍怒气已到了极限，举起手，一双眸子又凶又狠。

江洛鸢惧怕到睫毛发颤。

却没想到，一股檀香涌入了鼻腔，紧接着便稳稳落入一个檀木香的怀抱。

那味道让她安定下来。

而裴清衍也气焰消了瞬：“帝师……”

谢温辞视线扫过他，淡淡开口：“殿下，注意你的身份。”

话落，就带着江洛鸢离开。

身后，裴清衍眸光幽暗，双拳紧握。

酒馆外，天已黑了。

借着月色，江洛鸢仰头看着谢温辞。

他墨色双眸中好似浮起了担忧，她心头的痛又涌了上来。

“谢温辞，你说你不染红尘，端坐莲台我认！

“可现在你为什么又走下莲台，要娶妻生子了？”

说着说着，心口窝心的疼，眼里的泪也决堤般涌出。

谢温辞却避而不答，只是淡淡的回：“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说完，就抓着她上马车。

江洛鸢心里难受，愤然甩开他：“不劳烦帝师了。”

既然都要娶别人了，又何必还来对她好？

她擦去眼角的泪，绕开他踉跄朝前走。

谢温辞眉头轻蹙，眸色也变得深沉。

紧接着，他上前一把抱女人，上了车。

江洛鸢看着这样举动的谢温辞，才平复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满腹委屈脱口而出：“世人皆说，佛渡世人，帝师，你信佛，那为何不渡我？”

她往他的怀中蹭去，像一只被遗弃的猫，渴望得到主人的拥抱。

谢温辞手指一顿，没说话。

两人靠的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上辈子，就是这个怀抱，在她死后紧紧抱着她，为她报仇，又随她而去。

她心念一动，慢慢靠近了那张清冷的唇。

越靠近，檀香味便愈发浓厚，心跳也愈发猛烈。

就在嘴唇只差一厘米时，谢温辞睁开双眼，薄唇轻吐：“江洛鸢，我知你没醉。”

第4章

夜色凄凉，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

迎着谢温辞那道寡淡的目光，江洛鸢的心裂成了碎片。

江洛鸢声音泛着苦涩：“谢温辞，你若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对我好，让我误会……”

她是没醉，可心早就醉了，醉在了谢温辞那，收不回来。

谢温辞将她眼底的的悲伤看在眼底，却只说了一句：“送江小姐回府。”

江洛鸢想要一个答案，而不是他的避而不答。

她不死心的问：“你想我死心，就得告诉我原因，否则我不会放手的！”

一直守在车外的侍卫忍不住出声：“江小姐，你以前也经常说，可都是为了从帝师这谋利给六皇子！”

江洛鸢呼吸一窒，被遗忘的记忆涌进脑海。

这些年，她为了帮助裴清衍，对谢温辞做了太多错事。

引诱他，欺骗他，利用他。

一次次信任的崩塌，重建，再崩塌，到最后灰飞烟灭一点不剩。

那些情意可能也随之消散了。

一想到这，江洛鸢的心像是被人用手攥着，有些窒息。

她抓着他的胳膊：“谢温辞，往事是我识人不清犯了错，可我现在已经痛改前非。”

“现在说的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相信我好不好？”

谢温辞淡淡抽出胳膊：“我从未放在心上，你也无需介怀。”

江洛鸢心里有了一瞬的欢喜。

未放在心上，那是不是说明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我现在已有婚约，还请江小姐自重。”

可下一秒，谢温辞的话就犹如一盆冰水，浇的她透心凉。

一路缄默。

丞相府，江洛鸢起身下了马车，还准备说些什么。

马车就疾驰而去，扬起一片灰尘。

她的话在哽在喉间辗转，失落如刀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