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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倒是打了好几次电话，一冉习惯他这个样子，总比以前非要待在一起的情况要好许多，一冉哄了一会儿，用其他理由搪塞了过去，那头才蔫蔫地歇了。

　　萧己手术完，当天晚上就醒了。

　　一冉看见她动，赶紧按住她问她想要干什么。

　　人摇了摇头，指了指一冉手边的手机。

　　一冉了然，把她的手机递到她的面前，按着她的意思开了锁，她的手机是一种不符合她本人的简洁，要是被其他人看到，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不怎么用电子设备的老年人。

　　消息界面上有很多消息，红点点落在页面上，也不知道是才发的，还是许久没有被点开过。

　　一冉看见萧己伸出手，点开那个唯一置顶的消息栏，上面只有一个红点点。

　　“在哪？”

　　一冉看到只有这一句简洁的话，他们聊天界面几乎没有长句，一冉看出她想回消息，便让萧己说，她来帮她回复。

　　“有事，不回去了。”

　　回应冷冰冰的，半点也不像一个刚手术完醒来就要拿手机回消息的人该有的态度。

　　“他还不知道吗？”

　　一冉沉默地看着她。

　　萧己默了半晌，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其实也早该死了。我甚至有时候还希望早点死，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说明他能再活久一点。”

　　一冉无话可说，事已至此，她在里面早已经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常人觉得好未必每个人都是觉得好。

　　“可你不可能一直瞒着他，难道你真要等到最后才让他突然知道吗？这样对他的身体难道就会好吗？”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一冉姐，我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和他说。我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和我说，他愿意用永远管着我，我心想老天真是好啊，竟然让我遇上这样的好人，可他为什么不肯让我的美梦做得久一点，哪怕过两天也行，偏偏要在那天告诉我快要死了。”

　　一冉看见她的眼角落下一滴一滴的晶莹。

　　“我不是没有想要救过自己，可是太难了，钱像流水一样出去，可我的身体还是痛得每况愈下，我还要瞒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告诉他，如果告诉他，他大概会全力帮我治病，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说不出口吧。一冉姐，你知道的，我这辈子没遇到过好人，就是我的亲身父母都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招娣招娣，你看，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把我当一个物件，一个等儿子的物件，连家人都这样，你说秦泽一个和我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因为那点子恩情，又能愿意想着我多久呢。人的感情终究是有耗尽的时候。”

　　萧己主动拉住一冉，“一冉姐，我或许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我知道他那人也没什么活着的念头，但我还是私心居多，一面希望他能挨住继续活下去，一面希望我和他一起死，只是我要死在他前头，我看不了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一冉姐，我只想求你一件事，这段时间能不能帮我瞒着，要是有空帮我去看看他，他总是不吃饭，要是死，我也不希望他是饿死的。他是天子骄子，不能死得这么窝囊。”

　　……

　　一冉没办法不答应萧己，她最近病得越来越严重，头发大把大把的掉，没了大红色口红掉遮掩，唇色白得形同白纸。

　　她顺着萧己的意思去看过几次秦泽，只是她无缘无故地去见人实在有些奇怪，一冉知道秦泽和魏轩舟的关系很好，每次都带着魏轩舟，以他的名义去看人。

　　魏轩舟开始还不乐意，一冉便事先在家里和他说好原因是为了一个好朋友，现在的魏轩舟特别好说话，还十分体贴理解人，畅快地答应了。

　　就是去见人的时候，态度不显得那么畅快，对公司员工一样冷冰冰的，秦泽也不是什么多话的人，几个人就大眼瞪小眼地看着。

　　还是一冉本着因为萧己的嘱咐，干巴巴地问候了几句。

　　只不过一冉觉得她来说这些话，还不如让医生来对他说，要管用许多。

　　秦泽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讲话，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问她萧己最近怎么样的时候，一冉便隐隐察觉到，秦泽或许知道萧己的情况了。

　　一冉只当作不知道，只说萧己最近很好，听到这话，秦泽也不会再问。

　　只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秦泽还会用相同的话术问她，一冉也依旧用相同的答案回答他。

　　两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一般，但是都没有捅破那张窗户纸。

第123章 棋子

　　萧己当天又下了病危通知书，人虽侥幸救了回来，一冉却没办法再跟秦泽装傻充愣了。

　　她直接和秦泽言明萧己如今的状况，秦泽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定很多，或者说和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变化。

　　“我知道了。”轮椅上的人安静了半晌，轻声说道，“我就不过去了。”

　　一冉怔然了片刻，望着人自己转着轮椅缓缓离开。

　　萧己的癌细胞后面扩散得很快，进手术室的时间间隔也越来越短。

　　萧己最后一次清醒，只有一冉在她的身边。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掉光，本就不小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更加大，眸光暗淡，略显空洞。

　　“一冉姐，我听说有些人死后会把骨灰撒到大海里，我希望我也可以是这样，不用是大海，是山野树林也可以，最好是……”

　　病床上的人目光投向窗外，像是在看天又或者是在看其他。

　　“最好是在离他近的地方。”

　　一冉知道她在说谁，她顺着萧己的目光看向什么也没有的窗外，没有回应。

　　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总会有悲剧在不断诞生，幸运与否，从来都不是凭借大众的评判标准，而是自己的内心。

　　对曾经是王招娣的萧己来说，她前半生的地方如同地狱，麻木不仁地维持着没有自我意识的生命。

　　签署死亡通知书的那天，秦泽来了。

　　他一笔一划地在横线上写上秦泽的名字，而对象是一个和他秦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一冉和秦泽说了萧己的遗愿，秦泽只说知道了，却将萧己火化后的骨灰好好地收起来。

　　后面的事，一冉没有再插手。

　　于萧己来说，这大抵是如她所愿了。

　　————

　　“听说替你出头的那个女人最近死了？！”女人的声音尖利刺耳，浓烈的恶意让人心生不适。

　　一冉坐在对面，余婷脸上的新娘妆已经卸掉，仍然好看的脸上少了些娇羞喜意，强烈的情绪下越发衬得神色癫狂。

　　其实很早之前，余婷就要见自己，只是一冉当时忙着萧己的事，也就一直没有来见她。

　　她之前并不明白为什么余婷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意见，在和萧己待在一起的时候，她忽然想起白欣雅之前在御景山庄时，和她提过这个名字。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萧己就是王招娣，白欣雅将余婷和萧己这个名字一起提出来，意在告诉她魏轩舟身边一向不缺人。

　　所以，又是一个因为魏轩舟的女人吗？

　　一冉淡淡地看着余婷。

　　“我以为，我和余小姐交集算不上深，不至于余小姐费尽心思找上梁芷要我的命，况且，如果要是没有这出，余小姐现在应该是赵绍的妻子了。”

　　提到赵绍，余婷的脸色僵了僵，失神了片刻，目光落在一冉的脸上，神色又变得狠毒起来。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如果不是你……”

　　余婷看着无动于衷的一冉，心中的愤恨越发强烈起来。

　　当初她看中魏轩舟，费了百般心思才到他的身边，就在她以为自己被接纳的时候，发现魏轩舟的心里一直藏着他的前妻，甚至他那个前妻用过的、碰过的东西，他都不许自己沾染分毫，好像她就是什么污秽的脏东西。

　　余婷当然不能忍受，直接提了分手，魏轩舟却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余婷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中或许就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女人。

　　这样的屈辱，全是因为魏轩舟心里的那个前妻。

　　余婷知道女人的名字，但因为一冉那时候在国外，她只能心不甘地咽下去。

　　后来，她像一个丧家之犬离开了那个圈子，认识了赵绍。

　　赵绍虽然算不上有钱，但是性格和相貌也算事合她口味，一来一往，她也就和赵绍在一起。

　　余婷虽然从来没有当面和一冉见过面，但是并不妨碍她一眼认出一冉来。

　　所以和赵绍在游乐园约会的时候，她几乎立马就认出和赵绍聊天的女人是魏轩舟的那个前妻，方一冉。

　　余婷于男女之间的经验丰富，加上那会她和赵绍相处了也有不少的时间，她敏锐地察觉到，赵绍对那个女人的感情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同事之情。

　　对方一冉的厌恶理所当然地加深了。

　　尤其在她感觉到赵绍和她结婚的意愿也没有那么积极之后，甚至两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了联系方式。

　　好几次，她发现，赵绍对她态度冷淡的时候，都是在手机上一头热地和那个女人聊天。

　　这个女人，明明没有露过一次面，可却是一次一次地破坏她的生活。

　　难道还想让她自己像之前那样只能满腔屈辱地离开吗？！

　　余婷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她知道梁芷以前和魏轩主交往过，那时候方一冉就已经是魏轩舟的未婚妻了。

　　但到底今时不同往日，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