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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晏将手里账目放下，紧紧攥住手——在圣安寺害她那人又出现了。

　　她想了想，低声吩咐紫鸢：“你去一趟前院找宋闻，就说我想跟陆大人见一面。”

　　紫鸢呆了一瞬：“现、现在吗？”

　　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跟衡三爷见面，她家姑娘怎么越来越大胆了？

　　傅清晏推她一把：“快去。”

　　现在除了姜倾月，她无人可求。

　　裙子的事，她得尽快拜托姜倾月。

　　紫鸢点头，连忙去了。

　　这流言自然也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特意传了她和钱氏过去问话，她自是坚决否认。

　　钱氏虽然心里怀疑那人可能是姜倾月，但这时哪敢说出来，也保证绝无此事。

　　老太太方才放心下来，派人去查究竟是谁在散播谣言，又开始发愁傅清晏的亲事，但也只能暂且先搁下。

　　出了老太太屋子，钱氏拉着傅清晏的手道：“我最近想绣个荷包，清晏你最会画花样子了，替我画几个。”

　　傅清晏看她神色带着暗示，以为她要说圣安寺的事，便跟着去了。

　　不想一进门，姜倾月便等在屋里。

　　傅清晏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

　　他似是刚下朝，连朝服都未来得及换，仍旧穿着那身蓝色蟒袍，腰系玉带，矜贵而清冷。

　　他朝钱氏行了个礼，淡声道：“还请母亲在外间稍后片刻，我有话跟苏姑娘单独说。”

　　不容置疑的语气。

　　钱氏哪敢多问，忙出去了。

　　姜倾月看着仍有几分惊魂未定的傅清晏，不觉笑了：“不是你要见我？”

　　“是。”傅清晏轻声，“但没想到你会在这儿……”

　　“在后花园我倒是不介意。”姜倾月平声，“但替你退了亲事之后，盯着你的人多了些。”

　　傅清晏颔首，觉得钱氏这儿的确是个很合适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钱氏说的，钱氏竟然什么都不问。

　　姜倾月看着她道：“流言的事是我失察，我很快便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傅清晏抿唇：“我并不担心这个，而是……”

　　“在我这儿，你什么都可以直说。”姜倾月的声音里，有种格外宽容的语气。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傅清晏还是说：“不知大人还记不记得，我曾说过，那日在圣安寺我不得已解了裙子，从窗户扔出去，若是那裙子被那人捡了去……”

　　说与她偷情时所得，那她这辈子就毁了。

　　如今传出这样的流言，也许那人就蛰伏在暗处，等一个机会上门。

　　她话没说完，但相信姜倾月能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些不安地看着姜倾月，一颗心悬在半空。

　　姜倾月垂眸看她，肯定的语气：“他不会。”

　　“为什么？”

　　“因为裙子在我这儿。”

　　他声音无波无澜，却不啻一声惊雷在傅清晏头顶炸开。

　　“在……你那儿？”

　　姜倾月淡淡嗯一声，“你说完当日我便命暗卫取了回来。”

　　傅清晏一颗心简直要跳出来，她绞着手上的帕子，脸颊烫得要命：“那、那你怎么不还给我？”

　　那可是她的裙子，他怎么可以留下她那么私密的东西？

　　他难道真的对她存了什么心思？

　　屋内静得仿佛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姜倾月往她身前迈了一步，出声：“你觉得呢？”

　　声音就在她头顶，犹如清冽的泉水缓缓流淌，却又仿佛带着几分诱惑。

　　傅清晏呼吸都慢了，手紧紧捏住帕子，一动未动。

　　这话简直是很明显的暗示了，但他分明说过他对她并无男女私情。

　　还是说，现在他对她不一样了……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想法在挣扎，短时间内却挣扎不出一个结果。

　　迎着碧纱窗里透出的光，她耳根都是红的，肩膀也在发颤，好似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就叫她招架不住。

　　姜倾月有些不忍心这么欺负她，便出声道：“裙子是物证，等京兆府尹查清楚这件事，自会还回来。”

　　“原来……如此。”

　　差点又自作多情了。

　　但仍旧架不住心里有几分失落。

　　她俯身行礼：“多谢大人。”

　　一抬头，却看见姜倾月一双漆黑的眼就那么看着她，好似在问她要怎么谢。

　　傅清晏下意识道：“香囊很快就绣好了，大概还要半个多月。”

　　怕他觉得久，她补上一句，“我想绣好一点。”

　　姜倾月慢条斯理道：“嗯，倒是不急。”

　　屋内一时又安静下来。

　　这分外的安静让傅清晏十分不习惯，毕竟男人身上的存在感太强，而且跟他共处一室太久也不合规矩。

　　她低声道：“那大人，清晏先行告退。”

　　然后就听姜倾月慢慢道：“三哥不肯叫，告退倒是快。”

　　傅清晏脸又倏地红了。

　　自从在寺里被他撞见那难堪的一面，她实在是有些没脸叫他三哥。

　　“我……”

　　傅清晏正不知该如何解释，便听他道：“去吧。”

　　温和的语气。

　　傅清晏从里间走出，看到等在外间的钱氏，不自在地行了个礼后离开。

　　隔天上午，傅清晏正在老太太这里看账本，忽然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老太太，不好了，外头有男子拿着个鹅黄色衣裙在门口嚷嚷说是苏姑娘的情夫，说苏姑娘在圣安寺时答应过要嫁他，那裙子，看着跟姑娘先前穿的一件很像……”

　　傅清晏不觉一凛。

第32章想牺牲掉她

　　陆府门前围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

　　男人名叫唐闯，脖间有颗黑痣，是京郊出了名的小混混，他带着四五个小弟站在陆府门口，手上拿着一件鹅黄色的裙子晃来晃去，开口闭口要娶傅清晏。

　　这帮人胆子大，家仆撵也撵不走。

　　老太太立刻叫来几个媳妇儿商议该怎么办。

　　柳氏先开口道：“我多嘴问一句，那裙子，当真不是清晏的？在圣安寺那几日当真什么事都未发生？”

　　钱氏面上不觉有几分心虚。

　　柳氏看一眼钱氏，笑了：“大嫂，清晏，若是在圣安寺当真有事发生，你们现在一定得说出来，咱们也好帮你们想办法，否则只怕来不及。”

　　傅清晏目光如冰，看向柳氏：“那裙子绝无可能是我的。二舅母，你好像很希望我在圣安寺发生了什么。”

　　柳氏笑笑：“怎么会，舅母只是担心你。”

　　她表情却不免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钱氏此时也反应过来，傅清晏便是有事，也只能跟姜倾月有什么，绝不可能跟一个无赖攀上关系。

　　她正色道：“清晏在圣安寺被安置的很妥当，与此人绝无关系！”

　　柳氏细眉一挑：“既然大嫂和清晏都说没关系，那就好办了，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如把这人叫进来对质，否则这人一直站在咱们门口嚷嚷，也不是个事儿啊。”

　　“不行！”老太太将手中串珠一甩，“他是什么东西，也配踏入我陆府大门？”

　　柳氏急道：“那就任由他在门口大放厥词，抹黑咱们家姑娘吗？明思可也到了嫁人的年纪啊！”

　　她看向何氏，“明静和明宜也没两年了，难不成咱们陆府三个姑娘都要为她傅清晏陪葬？”

　　何雅素是三房夫人，她为人清高，又有些孤僻，跟钱氏柳氏都不大来往，平日里跟老太太问个安就走，也不怎么参与这些事，柳氏向来把她当空气。

　　这时却忍不住拉她出来说话。

　　何氏面色微沉，却没接话。

　　老太太猛地一拍桌子：“这是什么混账话？清晏也是遭人诬陷，何来陪葬一说？”

　　柳氏破罐破摔：“好，那就让他在门口嚷，明思也别嫁人了，干脆明天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老太太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这人一旦进了门，流言一发酵，陆家可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弄不好为了名声，傅清晏不得不嫁给他，这样的事本朝发生的实在不少，所以倒也有不少人铤而走险，污蔑姑娘清白。

　　柳氏的意思很明显，傅清晏沾上这混混名声已经坏了，不能连累陆家另外三个小姐的亲事，想牺牲掉傅清晏这枚棋子。

　　这时又有丫鬟进来着急道：“老太太，咱们门口已围了半条街的人，那唐闯嘴里实在不干净，说跟姑娘……”

　　老太太沉声：“说什么？”

　　“说跟姑娘什么山什么雨……污了裙子，姑娘才换了裙子落下了。”

　　柳氏顿时道：“怎么连这样的腌臜话都说出来了。”

　　她痛心道，“母亲，若再不让人进来，咱们陆府的小姐们可就，可就——”

　　何氏也缓缓道：“要不然，先请到门房内？”

　　柳氏一笑，何氏终于也忍不住了。

　　老太太心疼地看着傅清晏，几乎要将手里串珠捏得粉碎。

　　重压之下，傅清晏心里反而异常平静。

　　她抬眸，冷静地看着柳氏：“二舅母，事到如今，就算将那人请进来，难道外头就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