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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晏：“我、我能的，我可以！”

　　姜倾月伸手大拇指，轻轻碰了碰她的下唇。

　　“一、二……”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目光里是傅清晏完全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三！”微凉的吻落在她额头上，她被姜倾月一掌用力推起来。

　　来不及想太多，她拔腿便跑。

　　身后是传来短兵相交的声音，似乎还有姜倾月格外低的闷哼声。

　　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她却不能往后看，也不敢往后看。

　　腿疼得要命，周遭景物一一退后。

　　乌云退散，露出皎洁的月亮，霜冷般的月光泻了一地的白银。

　　月光照亮了傅清晏手背上干涸的血迹，她心里忽然浮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忽然再也见不到姜倾月的预感。

　　这预感来得太过猛烈，让她立刻停住脚步。

　　她回头。

　　姜倾月已经离她很远。

　　他单膝跪地，用剑撑在地上，似乎即将倒下。

　　她微微握紧了双拳，摸了摸袖中先前以防万一准备的一把匕首。

　　她可以的，她能做到的！

　　那个梦里是她救了姜倾月，她一定可以的！

　　傅清晏蓦然转身，坚决地朝回跑去。

　　空寂的街道上，女子跑来的脚步声分外清晰。

　　姜倾月一凛，顿时回身。

　　傅清晏穿了一身粗布蓝色衣衫向他奔来。

　　就是寻常的农家妇人穿的那种，许是为了行动方便，她像寻常人家的小姑娘似的编了个辫子，放在肩头一侧。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场景。

　　月华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冷艳。

　　她一双眼睛透着决然，又仿佛充满无限勇气。

第129章今日必救我夫君

　　厉卢意味深长道：“夫人对大人还真是情深似海啊。”

　　傅清晏跑到姜倾月身旁，慢慢地喘息着，扶住他的胳膊，用自己的肩膀撑住即将倒下的姜倾月，仿佛自己此刻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身上弥漫着血腥气。

　　周遭横七竖八躺着六七个黑衣人的尸体。

　　看上去姜倾月在杀了那几个人之后已经全然没了力气，无法支撑，而厉卢只是腿上受了一剑不轻不重的伤。

　　姜倾月沉声：“快走！”

　　傅清晏：“你别说话。”

　　她飞快地撕下裙角边，将他腰间漫血的伤口缠住，打结，动作行云流水。

　　“清晏！”他急声。

　　傅清晏慢慢扶他坐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眼泪直直滚落下来。

　　她转头，从地上死去的尸体旁摸了把刀，双手拿起来不停发抖，抖得刀尖都在颤。

　　厉卢哈哈大笑一声：“有趣。连刀都拿不稳，还想杀我？”

　　她看向厉卢，一双眼睛楚楚可怜。

　　“你能不能放过他？”

　　厉卢笑了：“美则美矣，可惜是个蠢货，看这身段，滋味应当不错。”

　　他眼眸中闪过危险的意味，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型几乎全然将傅清晏罩住。

　　“你夫君就快死了，你说我当着他搞你，叫他临走前再欣赏欣赏你的身子，如何？”

　　姜倾月眼眸泛出杀人般的寒光。

　　他剑尖点地，再度撑着站了起来。

　　傅清晏仍旧拿着刀，却害怕极了，浑身仍旧在发抖，那刀被她握得松松垮垮，似乎下一瞬便要落下来。

　　厉卢完全没将她当一回事，一刀向姜倾月砍去，却并未砍他关键的地方——他想留一留姜倾月的命，当着他的面羞辱她最疼爱的夫人，也算为死去的儿子报仇。

　　傅清晏吓得闪到一旁。

　　厉卢轻蔑一笑，心想果真是个不中用的妇人。

　　姜倾月向后一闪，却没闪开。

　　厉卢的刀砍到他大腿上，几乎同时，姜倾月手上的匕首刺入厉卢心口。

　　厉卢没料到他方才没闪开是装的，顿时一惊。

　　分明已经穷途末路，无力支撑，却硬撑着站起来接他一刀。

　　看来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位夫人啊。

　　姜倾月将匕首刺入厉卢心口后，终于完全脱力，重重倒在地上。

　　厉卢仰天大笑，将胸口的匕首拔出。

　　姜倾月有些诧异：“你……”

　　厉卢捂着胸口，笑道：“陆大人难道没听过我在战场九死一生的事？我的心脏与常人不同，在右边。你就好好看看我是怎么玩你那娇滴滴的夫——”

　　他愣住，低头。

　　刀尖从右侧贯穿了他的胸膛，明晃晃的鲜血挂在上头，缓缓滴落。

　　他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傅清晏哪里还有一分害怕的模样——刚才她竟是在演戏？

　　“右侧是吗？”她眉目清冷，神态竟跟姜倾月有几分相似。

　　她一下子将刀拔出，又一刀刺入他腹部。

　　她声音冷极，“我今日必救我夫君。”

　　厉卢挣扎了几下，却失了力气，缓缓倒地，双眼怒瞪着傅清晏。

　　傅清晏闭了眼，怕再出什么意外，一刀刀往他身上砍去。

　　血溅在她脸上，溅入她眼睛里，她都顾不得。

　　她只知道她要救姜倾月。

　　她只知道，不能让七年前在那条船上的事重演。

　　直到恍惚听见姜倾月喊她：“清晏！”

　　她方回神，看着眼前早就死透的厉卢，猛地扔了手里的刀，跑到姜倾月身旁。

　　姜倾月面色苍白如纸，抬一抬胳膊，将她搂在怀里：“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别怕，你做得很好。”

　　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远远地看见姬鹏天带着人找了过来。

　　姬鹏天惊道：“我们来晚了，怎么弄成这样？”他朝身后招手，“快来帮忙！”

　　傅清晏看着他：“兄长，先救我夫君——”

　　她终于晕了过去，倒在姜倾月怀里。

　　姜倾月抱着她，望着夜空的月亮，也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失去了知觉。

　　*

　　姜倾月醒来时已是隔天傍晚。

　　他失血过多，好在身体底子不错，姬鹏天带去的江湖朋友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当时就给他用上了，所以虽然看起来身上伤口不少，却并无生命危险，只是烧得厉害。

　　他睁眼的一句话是：“夫人怎么样了？”

　　嗓音被烧得嘶哑而干。

　　宋闻忙倒了杯温水捧到他面前道：“大人放心，夫人无碍，只是受到了惊吓，还在昏睡，应当很快就会醒了。”

　　姜倾月喝了两口温水，道：“扶我过去。”

　　宋闻：“紫鸢正在看着夫人，大人不用担心，不如先用些粥。”

　　他瞥宋闻一眼，声音冰冷：“不是你夫人，你自然不用担心。”

　　宋闻一凛。

　　倒不是因为姜倾月这话说得格外重。

　　而是他跟了姜倾月十几年了，他一直都冷静沉着，而现在他分明知道自己伤得多重，心里也清楚傅清晏已经没事，却连一碗粥也不肯用要先去看她。

　　先前他虽然为傅清晏多次破例，但也没到不顾大局，不顾自己身体的地步。

　　宋闻顿时不敢多言，立刻过来扶姜倾月。

　　傅清晏就在隔壁。

　　姜倾月起身，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烈的疼痛。

　　上次这么疼，还是在七年前那条船上。

　　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发出声响，慢慢地走到隔壁。

　　傅清晏躺在床上，雪白的脸颊染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仿佛涂了胭脂。

　　看到她的瞬间，姜倾月整个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抬手摸了摸她额头，滚烫。

　　他问：“可用过药了？”

　　紫鸢：“方才用过了。”

　　姜倾月颔首：“准备热水和帕子。”

　　紫鸢忙去准备了。

　　姜倾月亲自拧了帕子，先替傅清晏擦了擦额间和脖子里的细汗，然后将帕子放在她额头上。

　　她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眼皮一直在动，睫毛也轻轻颤动，仿佛蝴蝶翅膀。

　　姜倾月轻轻握住她的手，脑海中闪过她昨日义无反顾回来寻他的模样，将匕首悄悄递给他时微微颤抖的手，还有一刀刀发疯一般砍向厉卢的模样，说“先救我夫君”时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吻了吻她的手背。

　　他何德何能，叫她如此待他。

　　姜倾月陪了傅清晏片刻，又回到隔壁书房。

　　他用了些清粥，喝了碗汤药，叫来宋闻询问相关情况。

　　仇广无事，长青已带着太子跟王良翰的往来信件去往京城。

　　海寇当天便退走，应该只是虚晃一枪，并无进攻之意。

　　厉卢当场身亡，王良翰被下狱，写给太子的信也已被抄录出去，传遍整个杭州城，不日便会传遍天下。

　　那十几个暗卫死了四个人，尸体已经被保存起来，却并未留下什么证据。

　　查抄出来的近百万金银珠宝已命赣州军押往京城。

　　粮食也足够流民吃到开春……

　　此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