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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凉的很,甫一握上来,如同一块冰,没留指甲,甲盖是瓷器那种毫无生命力的白。
贺遇琛握着手机,顺着她主动握上来的手,移向她的脸,额头浮着虚汗,鼻尖沁着汗珠,苍白的脸颊被他失控掐出青紫。
整个人颓败的脆弱易碎。
男人扒下她的手,转身走远。
裴燕临急切去抓他,“贺遇琛——”
得到男人一声厉喝,“躺着别动。”
裴燕临眼前还在发懵,看不见,却听声音不像来自玄关,她稍稍放下心,躺回沙发。
那种眩晕的闷痛,渐渐如同潮水褪去,裴燕临眼前清明起来,客厅的灯仿佛全开了。
映的阳台也清晰,是梁氏最新推出的空中花园概念,跃层挑高十米,左边角一棵春樱,依次是月季花架,有梁母最喜欢的玛格丽特王妃。
从裴燕临有限的视角,还看见靠近阳台门边种了几株百子莲。
她条件反射去看沙发下地毯,确定是榴开百子无误。
贺遇琛这是在求子?
裴燕临没再往下想,有空揣摩他的私生活,不如想想自己怎么脱身。
等听到脚步声接近,她自觉坐起身。
男人手里端了只盘子,嫩黄色的煮玉米和意面,怼到她眼皮底下,另一只手递银叉。
裴燕临心下惊疑不定,手上毫不迟钝接下。
扮演一个饿到晕倒,饥不择食的女人。
贺遇琛伫立在侧,不动声色盯着她狼吞虎咽。
房间清净,除了她吞咽声,就是男人的呼吸。
起起伏伏,渐生波涛。
裴燕临咽下最后一口玉米,察觉他的呼吸声在逼近。
下意识抬头,正对上男人晦涩的眼睛。
“你告诉萧达,不喜欢吃玉米,看见玉米就恶心。”
裴燕临嗓子里的玉米粒卡住了。
“很多事,都是由一个谎言追溯出更多谎言,直到真相。”贺遇琛夺过她手中盘子,银叉,“你清楚我的手段,是你坦诚,还是我挑明?”
有一瞬,裴燕临心脏要从嗓子眼儿跳出来,浑身血流加快,在血管里左冲右突。
第55章再难也会新生
裴燕临手心直冒冷汗,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怀孕。
但她对贺遇琛斗争经验丰富。
就好比打牌,牌局试探之初,对方底牌一无所知,自然是出最小的,影响最微末的,然后在你来我往的反应中,推测出底牌的大概范围。
她低头,先承认已经被戳穿,双方心照不明的。
“你妹妹在白家医院公众场合,对我大打出手,明知道我难怀孕,还往我身上泼脏水,连母亲也——我的确有了离开的想法。”
“那是你跟沈黎川藕断丝不断,让她分辨不清。”贺遇琛注视她,“连母亲都看不清。”
她看似易懂,却从不袒露真心,他也看不清,猜不透,无法确定……她心里还有没有沈黎川。
“什么是藕断丝不断,还要怎么样才算分清?”裴燕临实在把持不住,忍无可忍了。
她与沈黎川从小一起长大,不会走路就天天玩耍,牙牙学语口水互喷,换牙时漏风的笑还定格在照片上。
她的青春期,他的变声期,每一桩不足外人道的少年心事,懵懂,萌动,酸甜。
乃至那晚,沈黎川红着耳尖,红通着脸,期期艾艾小手指勾她,不敢看她,却鼓着勇气,“能不能……吻一下送我的千纸鹤。”
月明风清,蓝色风信子摇摇晃晃,遮住她吻他那下,只露出附赠千纸鹤的唇印。
湿漉漉的,被他珍而重之护在手心。
可,都被抢走了,用最卑鄙无耻的手段,强横监视她,强迫她,她连一句正式告别都做不了。
要时隔四年,在一张寥寥七百字的纸鹤里,隐忍默认。
而施暴卑劣的加害者,还要将自己歹毒的错误,转嫁到她身上,仿佛是她下贱淫荡,不知廉耻破坏感情。
纠缠不休。
裴燕临浑身哆嗦,“我难不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能在你们兄妹俩多疑神经病监视下,一边被你草,一边跟沈黎川发展地下情?”
贺遇琛抬手把盘子撩在茶几,哐一声,像一桶冰水,把裴燕临满腔激愤,泼冷静了。
一时无言,室内寂静下来。
窗外天际线拉出一抹鱼肚白,与近处夜幕交接,窗边的深沉夜色涌到那儿,从黑到深紫,再到浅紫,一切黑暗被光亮驱散。
万物终将黎明。
再难也会新生。
裴燕临怔怔望着那片天幕。
贺遇琛也看着她。
看她安安静静的坐着,剥去抵抗他的对峙,呼吸清浅,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揽进怀中。
温软,恬静,在寂静无声的夜里,蔓延出细水长流,平淡又安稳。
贺遇琛情不自禁跟着软下来,捉住她的手,一根根分开手指,扣住,掌心相贴。
十指相扣,她总是过分雪白,骨节纤长,衬的他手宽大粗糙,肤色也深,他的茧子、伤口,磨砺她的幼嫩。
就像之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垂眸看许久。
天边红日出现的那一线,主动缩小坦诚的范围,“沈黎川让你出国。”
裴燕临转过头,举起被他紧扣的手,“但我没选他,他安排的机票,新身份,我通通没用。这四年,我日日夜夜见的人是你,有工夫去想其他吗?”
光是应付他,试图远离他,她就拼尽全力,心力交瘁了。
贺遇琛眼底深浓的寒意渐渐瓦解,抬起另一只手轻捋她头发,“看在你主动避开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准备追究她逃跑,和惩罚的意思。
裴燕临难以置信,贺遇琛什么时候这般好说话,只因为她没找沈黎川,就轻拿轻放,一笔带过了?
如在梦中似的,庆幸刚刚冒头。
男人解开衣扣,压她坐进怀里,“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连沉感受紧贴他袒露的胸膛,肌肉垒块坚硬如铁,手臂如收缩铁闸箍紧她,像要将她勒紧身体。
每一下心脏跃动的震颤,都在不加掩饰的,放出幽深炙热的情潮。
“贺遇琛。”裴燕临大喊他名字,男人狂热的唇舌乘机攻进来,他不抽烟,不酗酒,进屋之前应该喝过浓茶,口腔里清苦的茶涩味。
平心而论,并不能为异味,难闻。
裴燕临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奋力推,却被他反剪压制,铺天盖地的吻,逼到她脱力。
贺遇琛欲罢不能,手指撩开她衣衫,“想不想我。”
裴燕临张嘴要说话,他仿佛不需要答案,又被堵进来。
唇舌绞缠,厮吻的力量几乎入心入肺。
贺遇琛入了迷,往下吮吸她的脖颈,语调喑哑呢喃,“这次全满足你,好好长记性,再有下回,就不止床上这么简单了。”
裴燕临心脏紧缩到抽搐,强忍着天旋地转。
头三个月,禁止同房。
她现在怀孕八周了,闺女胎心那么强壮有力,接下来是NT,唐氏筛查,到大排畸,再有16周,她就能看到闺女的脸……
有那么多美好的事要做,不能在这里止步,她绞尽脑汁想办法脱身。
“我洗澡——”裴燕临眼角有水迹,时间太短,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拖延,“我这两天没洗澡,住的地方不好,坐的车人多,又酸又臭。”
话音未落,失重感惊现,男人托举起她,大步往走廊方向走。
“你要洗,我帮你。”他喘息着,又补充,“我什么时候嫌过你。”
裴燕临脑子像过量加载的cpu,热的快要炸开,顾不上他前言不搭后语,只明白他是迫不及待就要发泄。
她再挣扎,编理由,躲无可躲。
双开的主卧门被他一脚踹开,裴燕临抽出手,举起。
倘若这一巴掌落下,贺遇琛大男子主义肯定被激怒,她再骂两句狠话,撕破脸,不管后果如何,这种事确实躲过去了。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紧迫,剧烈地,惊地裴燕临手势一收,指甲刮着男人下颌线下来,沁出几粒雪珠。
贺遇琛看她一眼,敲门声更惊心动魄了,还夹着萧达着急的声音,略显慌乱,“梁先生,梁董事长从北方回来了,现在务必要见你,实在拦不住。”
裴燕临条件反射一抽,引得男人瞥她。
四目相对,一个瞳孔缩紧,一个欲海狂乱。
裴燕临心中诸天神佛求了个遍,不知那位应了她。
第56章贺遇琛求子
贺遇琛深吸气,抑制住不断炸开的沸腾的冲动。将她放下,摸了摸她脸颊,头也不回离开。
裴燕临听着脚步声远去,浑身如抽丝般瘫软下去,大口喘息着。
另一边,梁家。
贺遇琛挟着一身压抑阴鸷的冷气,大步刮进客厅。
梁父一见他,就起身甩手上楼,“来书房。”
这会儿不到早餐时间,梁母还未起床,只有几个佣人在走廊打扫,贺遇琛没有立即上楼,转到厨房,王姨正在给两个新来的厨师开早会。
说到,“——大小姐去了国外,裴燕临小姐已经——不在梁家了,今日早餐只需做先生太太和大公子的分例。”
面对门口的厨师忽然躬身打招呼,“大公子。”
一边示意王姨。
贺遇琛寡淡颔首,对王姨口气缓和一些,“我近日不在家里住,吃不惯外面的饮食,麻烦王姨去我那儿照顾一段时间。”
雇主发话,王姨不敢直接拒绝,迟疑的委婉,“可夫人那里——”
“我去说。”
男人走后,两个新来的厨师,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不愧是王姐,之前小张说,大公子对谁都不假辞色,只您和管家不一样。”
王姨笑容僵硬,管家是管家,她一个管厨房有什么不一样。
梁家真对她不一样,从小看着长大的人,已经被无情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