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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的事，我也很难过，不能陪你一起面对。”

“我那时分身乏术，不知道你和爸都已经……”

“我也一直忽略了你的身体，没能早些发现你的身体已经那么差了。”

傅斯亓垂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深知我心里有一万句怨言，可现在我却什么都不能说。

我不想让傅斯亓再继续疯下去了，活人怎么可能听见死人的声音？

但我明明不相信，此刻却也还是选择闭嘴。

傅斯亓，你正常起来吧。

就当是为了我。

第17章

整整一夜，我再也没说一句话。

他独自忏悔，絮絮叨叨说了一夜。

我没听完，后半夜时我困了，窝在地上就睡了。

成为灵魂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因为困了主动入睡。

第二天我醒来时，傅斯亓已经不在灵位前，也不在床上。

我找出去，发现他竟然在厨房忙碌。

“傅斯亓？”

我喊出声，兀地又捂住嘴。

但见傅斯亓毫无反应。

看来他只在昨晚才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独自一人，沉默着备完菜，又下锅翻炒。

我站在厨房外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以前，我们生活在一起时，他也是这样照顾我。

一日三餐，从来不需要我操心任何。

哪怕他的工作再多忙碌，也担心我没能好好吃饭。

所以他每次都会提前备好。

现在，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我们很幸福的时候。

我看着他把餐盘从厨房端出来，放到餐桌上。

我竟然有点欣慰：“傅斯亓，你一个人也要把自己照顾好。”

直到我看到他拿出两双碗筷，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坐下后，对着空气笑：“你也吃。”

我一瞬头皮都开始发麻，傅斯亓真是疯了。

“傅斯亓，你看清楚了，这里没有人！”

我大声喊着，但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仍旧像对面坐着人一般，一直朝空气笑。

整顿饭，他根本就没怎么吃，对着空气倒是说了不少话。

有来有回，我都觉得害怕极了。

再这样下去，傅斯亓会出现心理问题。

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再也不能做警察了。

我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好走到阳台，把遮光窗帘都拉开。

让整个屋内都变得明亮起来。

说来也奇怪，有些东西我根本就碰不到，但有的却可以。

灵台我碰不到，窗帘我却能拉开。

“傅斯亓，你晒一晒太阳，会好的。”

然而傅斯亓只是眯着眼睛看了眼阳台，扭头又对着空气笑。

他起身前还说着话：“是不是太刺眼了？我去把窗帘拉起来。”

我眼睁睁看着他说完，又把窗帘给拉上，心中警铃狂响。

这样下去他真的会疯的。

我想给张叔打电话，但我在家里找了一圈，根本没找到傅斯亓的手机。

我急得在家里打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联系不上张叔，我总能去警局。

想到此，我立刻转身朝外走。

但我刚要从电梯里出去，一眨眼，我又回到了家里。

很快，我意识到，我只能跟着傅斯亓移动。

他去哪我就会去哪，虽然不是百分百的几率，但我自己行动的几率为零。

我重新回到家里时，傅斯亓又机械得像个木偶，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我故意推倒沙发上的抱枕，他呆呆回过神，弯腰去捡抱枕。

“不高兴吗？想看电视？我给你打开。”

他的自言自语有来有回，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看着他换着台，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呢？不想看？这个？”

看着这样的他，我心哽得难受。

我是真的想要他受到惩罚吗？

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痛苦呢？

第18章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维持很久，之后张叔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队里的其他同事。

傅斯亓的动作虽然迟缓，但好在没再自言自语，和‘我’对话。

“我还怕你振作不了，看来你能把自己照顾好。”

张叔在看到厨房新鲜的厨余垃圾之后，担心也少了许多。

他拍拍傅斯亓的肩，感到欣慰。

“斯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我看着队里每个人都开心于他的振作，就好像不该有人记住我和我爸的死。

即便我知道他们没有这样的意思，我也还是觉得伤心。

“尽快复职，队里还等着你回去继续发光发热呢。”

其他同事在一旁附和：“是啊，翁灵带着重要物证逃跑，现在只等着抓她回来，这个案子就彻底结了。”

我听着他们说起翁灵，突然想起我爸走的那天说的话。

我从这段时间里的所见所闻里，拼凑出此次卧底行动的内容。

傅斯亓的任务是取得翁灵的信任，和她结婚或许也是取得信任的一环。

为的，就是在婚礼上，抓到翁灵的父亲。

而翁灵的父亲真的在婚礼上被抓。

所以傅斯亓这次的任务大获成功。

这段时间的轨迹，竟然和日记本重合了这么多。

我看着人群里一切如常的傅斯亓，想不明白，是因为他已经这样做过一次，所以卧底时也这么成功吗？

“翁灵应该不会回来了。”傅斯亓神情平静，像是对一切了如指掌。

我心道，也许那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了解了翁灵吧。

“不一定。”张叔否认，欲言又止的神情一闪而过，很快他道，“线人回报，她怀孕了。”

翁灵怀孕……

我像是被雷击中，脑袋发懵，看向傅斯亓的瞬间，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卧底行动，他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这么久以来，我选择相信，他是因为卧底行动，才不得已背叛我们的感情。

但他的心没有变。

他也一再保证。

可现在，翁灵怀孕了。

我的信任又变成了一场笑话。

傅斯亓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也已经听出张叔的话里有话：“我要怎么做？”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这次来，并不是简单地看望他。

而是催促他尽快复职，不要错过这样的机会，毕竟翁灵只相信傅斯亓。

“她逃走之后至今，你们还有过联系吗？”

傅斯亓摇头，“没有，我的手机可以随时查看。”

他自从回来，手机都几乎都没有开过机。

翁灵就算想要联系他，也无从联系。

我的心像被寒冰冰冻，他们当着我的面，看似不经意地催促。

摧残的却是我的心。

许久后，队里的人都离开。

傅斯亓收拾桌子时，突然扶着桌子边沿，停下了动作。

半晌，我听见他长长吐了口气。

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浑浊都吐出去。

他就维持那样的动作很长一段时间，然后猛地转身走向厨房。

我跟过去，看到他从刀架上取下一把水果刀。

“傅斯亓！你要做什么？”

我话音刚落，就见他举着刀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

血瞬时冒了出来，我伸手去抓刀子，也只是碰了个空。

眼见他又在手臂上划了第二道！

第19章

“你疯了！”

我怎么都无法从他手里夺走那把刀子，急得眼泪直流。

傅斯亓在割完自己第三刀后，才停下动作，发出满足的喟叹。

他高高扬起头，脖颈线条修长又漂亮。

我看得出了神，又被他脸上的奇异的笑弄得毛骨悚然。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做出来的事，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在此时该有的反应。

他手臂上的血已经滴落到地上，他却没有半分紧张。

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伤口冒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