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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宴感觉手心传来星星点点的湿意，他就像是呆滞了一般，看着源源不断滴落的泪水。

他哭了。

这是裴宴成年后第一次流下眼泪，卧室中还散发着他曾经闻到过的，戚絮身上浅淡的玫瑰香气，他将脸埋进那烟粉色的长裙，就像被女人温柔地拥进怀里。

他无法自控地大哭了起来，哭得哽咽，撕心裂肺。

“戚絮……”

只是再也不会有一个眼睛亮亮的女人，用那么可爱和柔软的语气问他。

“裴宴，你要不要和我离婚啊？”

“裴先生，您在描述中说，因为妻子的逝世而食不下咽、寝不安眠，就算用心完成了工作，也没办法好好回忆自己都做了什么事情对吗？”

裴宴点点头。

这几天只要躺在那张床上，他就会想起戚絮，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都时常情不自禁地流泪，眼皮已经因为频繁地擦拭浮起一层薄红。

医生温和地说：“裴先生，我知道，爱人的死亡是非常难以接受和面对的事情，您没有生病，只是暂时无法从过去的回忆中走出来。我推荐您暂时放下工作，既能够暂时避免出现误差，又可以顺道散散心。”

“请您节哀顺变。”

爱人？裴宴心想，我爱她吗？

他这辈子还不明白爱人是什么滋味，就先知道什么叫做失去挚爱的痛苦。

裴宴狼狈地擦了擦脸，低声说：“谢谢，稍后我的助理会为你结清账款。”

第十二章

玻璃一般透明清亮的海面倒映着粼粼的波光，傍晚的太阳温柔地披拂在身体上。

女人身材姣好，被比基尼勾勒出完美的线条，她一边听着电话中喋喋不休的声音，一边朝前来搭讪的男人摇了摇手指。

“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她笑道，“你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哦。”

明明她也还没多大，可是散发的风情令人脸红，男人被拒绝后也不生气，笑着说：“那等我长大再来找你，好吗？”

萍水相逢还能有下一次么？戚絮心想，她对电话里忧心忡忡Ӽɨռɢ的戚父说：“好了爸，不要露馅哦”，随即果断地挂掉了。

“好的小弟弟，”戚絮咬着椰青上的吸管，朝他眨了眨眼。

送走缠人的男大，戚絮伸了个懒腰。

太阳已经掉落在了海平线以下，她这几天在海岛的生活导致皮肤已经均匀地黑了一个度，看上去美艳得惊人。

“就是有点无聊啊，”想起电话里戚父告诉她裴宴跑去大闹灵场的事，戚絮倒是很意外。

她以为自己这个女配死后，主角的感情线会迅速发展起来。

但安插在戚氏的眼线告诉她，裴宴最近不仅没有和谢小秋越走越近，还直接挂了半个月的假期。

“听说裴总要出去旅游啦，”对方以为她只是暗恋裴宴的哪个舔狗，笑嘻嘻地说，“你可以试图偶遇。”

那到时候要告诉他自己是诈尸了还是没死透？

戚絮嘴角一抽，回了一个笑脸过去。

她看到沙滩的一个小亭子围了几个年轻的学生，准备过去看看是在做些什么。

刚靠近就看见刚从海里上来，一身水汽头发还湿漉漉的那个男大学生，竟有些无语凝噎。

自从知道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后，无论什么机缘巧合的剧情安排戚絮都不意外了。

“姐姐，好巧哦，又看见你，”男生笑起来有一口白牙，“好有缘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长大呢。”

戚絮笑着说：“就这么几步路的沙滩，想不遇到也很难啊，你们在做什么？”

“姐姐你要来写吗？”他扬了扬手上的明信片，“可以花一块二贴一张邮票寄给朋友哦。”

“没人寄怎么办？”

周围响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声，其中一个女孩推了推男孩的背，笑着说：“姐姐，那你寄给他吧，我看他都迫不及待了。”

男孩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确实很想要……”

坦率得有点可爱，戚絮买了张画着小狗游泳的明信片，大方写上自己的新号码，拍在男孩的胸口：“给你。”

男孩脸红红地收好，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戚絮倒是没想谈恋爱，但是逗逗小男生也挺有意思的，她最近实在是无聊得要死，出门玩也没办法出国。

有一点露馅可能性的危险行为还是不要做了。

她和那群小孩挥手道别，自行回了酒店。

这个点刚好是自助餐开餐的时间。

第十三章

但是直到晚上，她都没有收到男生发来的好友申请或者短信。

可能也只是说着玩玩，又或者是害羞？戚絮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生气。

差不多要离开这座岛的时候，戚絮都快忘记了这个小小的插曲。

手机叮咚一声，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你好。】

戚絮挑了挑眉：【你是哪位？】

这一会儿信息隔了很长时间才回复过来，简短地写了几个字：【明信片。】

哦，那天的小狗。

没想到他线上聊天的时候这么正儿八经的，一点都不像之前那样活泼可爱。

戚絮看着这硬邦邦的语气，想起那个臭男人，她故意打字道：【你好高冷，之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对方先发了一个问号过来，又说：【请问你的名字？】

【不告诉你，除非你先说你的。】

【我也不告诉你。】

好嘛。两个人隔着网线打起了哑谜，戚絮其实不太喜欢这种爱卖关子的人，撇了撇嘴。

她的航班已经提醒登机了，戚絮索性关了机，坐上自己的位置。

戚絮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到自己家，只能四处旅行。

不过那些年她也过得挺累的，刚好放松一下心情。

当她彻底离开裴宴身边，她才知道原来自己错过了这么多风景。

虽然暂时没打算谈恋爱，欣赏欣赏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一点，本来打算拉黑那个小狗的戚絮还是手下留情了。

下一站在很久以前就想和裴宴一起来的西北，她租了一辆SUV自驾游，沿途看到不少风景，心情好了很多。

配角就一定只能做主角的陪衬吗？

戚絮偶尔有时候会这样想。

如果无法违背这个世界的意志，她偏不要插足去做那对主角之间可以轻松越过的矛盾，成为他们感人爱情的见证者。

她有自己的父母，生活，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如果在这本书里只能做配角的话，那至少要在自己的人生故事里当一个亮眼的主角吧。

天高地阔的西南沿途能看见有数不尽的荒山，风景是内陆看不见的美丽。

再往西去，慢慢地能看见大片大片的绿色了，戚絮第一次自己完整开完这条从小就想要尝试的官道，兴奋地拍了张照片。

图上她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站在高大素雅的宫殿下。

犹豫了一会儿，她的兴奋劲儿慢慢消失了些，不知道能把照片发给谁看。

清醒后的戚絮才发现自己真心的朋友其实很少，这些年她一直着了魔一般追着裴宴跑。

难怪会成为一个可怜兮兮的配角。

她干脆谁也不发了，新的号码创造的新的社交软件里，只有那个沉寂很久的小狗弟弟的好友。

索性发在了平台上。

风吹幡动，转经筒前不少人在磕着长头，为自己的愿望忠实地朝拜着。

戚絮想了一会儿，还是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