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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与苦楚，不断的往她鼻腔中涌去，叫嚣着要溺死她。

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

她浑身颤抖，伸手捂住自己的心口：“我只想重新开始，去过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不想再困顿在牢笼之中。”

一室静默。

萧汀州紧紧的将她抱住，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哭吧。”

见她如此绝望。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徒手撕裂，又活生生掏出心脏，寸寸碾碎那么痛。

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贺行均又犹如困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窗外的月光清凉如水。

不知哀愁。

卫栖梧站在客栈下，痴痴的望向那扇窗。

不敢上前，也不愿离去。

想了很多次，他都想不明白，那些信笺明明是写给贺行均的。

为什么会写出：吾爱，云苓。

为什么这么爱贺行均，还是一次次的伤害她。

为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当时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说出那些话的呢？

报复？

想着想着，他也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是个混账。

再回过神来。

那扇窗后，葳蕤的灯光已经灭了。

萧汀州的声音在他身后陡然响起：“卫栖梧，你真的就是畜生。”

拳头如风，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萧汀州一双眼睛气的通红，满腔怒气：“枝儿她跟了你十年，爱了你三年，不是三天！你是怎么狠下心这样对她的？！”

卫栖梧站着没有挣扎。

脸色惨白一片：“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他只是……

只是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萧汀州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只觉没意思：“我真觉得你没救了，你好自为之吧。”

皇宫，金銮殿。

贺行均与卫栖梧、萧汀州一同进京述职。

跪在地上时，贺行均才找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他们齐声高呼：“参见圣上。”

萧帝笑的肆意，朗声道：“免礼，免礼，你们可是大周的功臣啊！”

三人抬起头后。

萧帝瞳孔紧缩，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

贺行均感觉萧帝一直盯着萧汀州看，一丝异样在心中划过。

萧帝声音微微发颤：“你，上前来。”

他指向萧汀州，想要看清他的脸。

萧汀州心头一紧，疑惑的看向了贺行均，无声交流：“圣上这是怎么了？”

贺行均摇头。

走上前后，萧帝的凤眸氤氲起一层雾气。

唤来贴身太监：“你……去找皇后，就说有天大的喜事！”

三人一惊。

而贺行均隐隐猜到了是什么。

看圣上这个高兴的样子，莫非萧汀州是他的孩子？

不多时，皇后就匆忙走了进来，看见萧汀州后，顿时就落了泪。

将他一把抱住：“我的儿……”

第36章

事发突然。

萧汀州怔在原地，却还是由皇后抱住了自己。

血脉亲情下。

他只觉得面前的人让他感觉很亲切。

端正娴雅的皇后，在他肩头哭的泣不成声，诉说着当年的意外和经年的思念。

萧帝眼中也泛起了泪花。

上前将他们抱在怀中，此刻他只是一个人父。

找到了自己的丢失十余年的孩子。

只剩下贺行均和卫栖梧面面相觑。

但看向他的眼神中只有寒潭般的漠然，不过一瞬就移开了视线。

卫栖梧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阵痛。

痛苦，这样的冷漠。

但很开，两人也很有默契的退了出去，候在殿外。

皇家秘闻，可不是那么好窥探的。

不多时，萧帝的贴身太监就来传话：“还请两位将军，在勤政阁稍加等待。”

勤政阁。

贺行均和卫栖梧相顾无言。

他想要说些什么，他却抢先开口：“天子脚下，还请裴将军慎言。”

一盏茶后。

萧帝面带喜色，步履生风的走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

“诸位爱卿免礼，你们可是大周的功臣！不仅剿灭了北狄这个心腹大患，还帮朕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

“两位可想好了要何恩赐？”

贺行均心头一颤，想起了母亲曾说过的话。

大周百废待兴，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何其多。

自己又会功夫和蛊术，有了保身的资本，何不趁此机会去见世间。

她恭敬道：“民女心无所求，只愿我大周海晏河清。”

封王拜相不是她所求。

她只愿做这世间放荡的野火。

萧帝就站在前方，帝王的压迫感直直袭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这就是天家威严。

他凝眸看着贺行均，似乎在辨别她说话的真心。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好！好一个别无所求，只愿大周海晏河清！你救了州儿，又斩获了北狄主帅的首级。”

“封赏可不要，但朕可σw.zλ.满足你个心愿。”

天子一诺，何其珍贵。

贺行均心中闪过一丝火光，却还是摇头道：“民女愿一生自由，婚嫁不受束缚。”

此话一出。

卫栖梧的心猛地一缩。

他是想放弃封赏，求一纸赐婚书的……

萧帝连说了三个好字，看向贺行均的目光尽是满意。

视线一扫就看向了卫栖梧。

他目光如炬：“裴爱卿，你可想好了？”

封赏恩赐本由天家定。

问你想要什么，贪心则无。

卫栖梧弯腰拱手，恭敬道：“天下四海归一，臣想做回寻常百姓。”

寻常百姓？

这四个字在萧帝口中顺过。

最后留下一句好。

走出勤政阁后，卫栖梧才鼓起勇气和贺行均搭话。

扯了扯唇：“枝……枝儿，我们好好谈一下，好吗？”

贺行均走在前方，恍若未觉。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直至到达了乌衣巷，那个他们羁绊开始的地方。

她停下，看向不远处的卫栖梧。

揉了揉眉心，摆手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话毕，他脸上的笑意僵住。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滩血泊——

见他不语，贺行均扯唇一笑：“旧疾、媚毒、腹痛，三个交织在一起，我的骨髓像是被人用重物敲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撕扯。”

“我想去开始新生活，可我走不动了，我才发现我快要死了。我用匕首划破手腕，只求来生不遇你……”

第37章

贺行均脸上漾起一个笑。

一双眼睛红的厉害，却流不出一滴泪。

卫栖梧的心像是被人生生从胸腔中掏出，只留下一个窟窿，血肉模糊。

他身体佝偻，想要上前抱她：“枝儿，是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说那些话的。”

贺行均却侧身闪过。

眸光冷然：“卫栖梧，你只会说一句你错了吗？”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

想要看热闹，她冷眸一闪：“日暮时分，城北灵佛寺。”

说完，她就转身离去。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仅存的期待瞬间四分五裂，片片湮灭。

卫栖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