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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还是不能太贪心，小满即是圆。

段珩稳了稳心神，转移话题说：“她叫石潇潇，是我老师的女儿，也学医。当初老师对我有恩，所以……”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周清婵，又说，“但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周清婵静静听着，明白他是在跟自己解释，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有些痒。

周清婵不是不能看出段珩对她的感情，毕竟如果不是心中挚爱，谁会倾尽所有去将她复活？

更不用提他平日里那些充满情意的眼神。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在《洛丽塔》中说：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越想隐瞒越欲盖弥彰。

谁都不能免俗。

谁都藏不住眼睛里的情绪。

可是她无法给予回应。

周清婵知道，自己不应该辜负段珩的付出，所以她会尽量扮演段珩想要的模样。

可是爱无法掩藏也无法扮演。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爱上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爱别人的能力。

更可悲的是，她甚至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她变成了从前她最讨厌的胆小鬼。

周清婵扯了扯嘴角，仍是玩笑语气回道，“看出来了，其实你对她一点也不客气。”

段珩神情一滞，大概是想到了某些不太愉快的过往，他语气冷了些，说：“那也是她该得的。”

“怎么？她从前对你做过什么？”周清婵问。

段珩认真回想了片刻，皱了皱眉，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各种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

原来，即便温暖如玉如段珩，在面对自己不爱的女人的时候，也会变得如此犀利。

不被爱的人，再爱都是错。

段珩并未察觉周清婵的异样。

他只仍旧在认真给食物装盘，再仔细端到餐桌上，解开围裙坐下，认真地看向周清婵。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以后可能都需要你扮演我的女朋友了……”

段珩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可只要仔细分辨，就能察觉出其中一丝不大明显的颤抖。

他再怎么装得公事公办，也掩盖不了心里的紧张。

他害怕被拒绝，像捧着一颗真心小孩，怕摔跤。

周清婵沉默一瞬，微微一笑，“这是应该的。我从开那个口开始，就预想到了。”

“毕竟，看石潇潇那个狂热的态度，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周清婵说。

逃避没有用，且只会让事情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她不就是个例子吗？

段珩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其实你这样做很危险，我不确定她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周清婵耸了耸肩，不甚在意的模样，轻声开口。

“我还记得你说过，不要怕，一切都有你。”

第30章

这句话，让段珩又想起那天，她躲在衣柜里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模样。

还有那只轻轻放在自己掌心的手。

如果……如果那个场景是婚礼该多好？

如果……段珩是她一个人的光该有多好。

段珩垂下眼眸，不让自己妄想太多。

“对。”段珩抬眼，认真地望着周清婵，用刻入灵魂的力量许下承诺，“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事。”

生怕周清婵不信，他又三指并拢向天发誓：“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一定护你周全。”

周清婵看着他，眼前的人眉眼深邃，在灯光下，神情显得格外柔和，恍惚间好像和那个雪夜里清冷的面容重合起来。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场荡涤灵魂的大雪。

而纷纷扬扬的雪幕下，是将大半的伞倾向她、而自己落了雪花满肩的段珩。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救赎”的含义。

第一次，产生深入灵魂的撼动。

“嗯，我相信你。”周清婵收回思绪，轻声说。

哪怕你不会护我周全，哪怕最后结局不够圆满。

有那一刻，就已经够了。

人不能贪心。

她不贪心。

……

没过两天，周清婵就听说石潇潇转到了段珩所在的医院实习。

为了扮演好女朋友的角色，周清婵主动承担起了给段珩送饭的事情。

一日三餐，都事必躬亲将便当送到他办公室。

如果不是段珩执意驱赶，她甚至非得留在办公室看他吃完才罢休。

段珩跟周清婵说起这话时，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可周清婵心里却莫名有种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驱使下。

这天周清婵去到医院，刚进办公室，就看见石潇潇坐在段珩的位置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周清婵抬手敲了敲门，石潇潇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背在身后站起身，回头一看，来人却不是段珩，而是他的那个女朋友。

石潇潇几乎是立刻从惊吓到厌恶，她深深皱起眉，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你来干什么？！”

周清婵顶着她几乎凝成实质的仇视目光，若无其事地走到段珩的办公桌旁，将便当盒磕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看石潇潇被这声音吓得肩膀一颤的模样，周清婵勾起唇微笑道：“当然是来给他送饭。你呢？石小姐，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周清婵一边说，一边上下扫视着石潇潇，最终视线定格在石潇潇一直藏在背后的手上。

“你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周清婵狐疑问道。

石潇潇一副被戳破的模样，飞快地瞥了周清婵一眼，别开眼看向别处。

石潇潇：“没、没有！你不要胡说！”

周清婵朝她摊开手掌，语气严肃起来：“拿出来。”

“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算什么人？也敢对我吆五喝六！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石潇潇越说气焰越盛。

周清婵丝毫不惧，只点点头，说：“那就等阿珩回来，你自己跟他说吧。”

“你！”石潇潇一时语塞，吃了瘪，脸色更加难看，她忍了几息，恨恨地将一张被揉皱的照片拍在桌上。

“不就是一张破照片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石潇潇不悦地嘀咕着。

周清婵拿起照片一看，顿时神情一变。

那是一张有些泛旧的照片，在一张饭桌上的合影。原本那是一张大合照，当初学生会聚餐时，十几个人一起拍的。

但手里这张照片上，只有周清婵和段珩两个人。

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连她都没有见过。

段珩特意放大裁切再洗出来，珍重地放在桌上小相框里。

周清婵看向桌上空空如也的相框，再看着被揉皱的两张年轻的笑脸，一股怒火顿时涌上心头，将她烧得双眼通红！

第31章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落在石潇潇的脸上。

石潇潇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捂着脸愣了半晌，眼泪立刻就落了下来。

等她缓过劲，意识到自己被人打了耳光的时候，怒火几乎立刻窜上头顶，将理智都吞噬殆尽。

“你敢打我？！我长这么大我爸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石潇潇歇斯底里吼道。

周清婵也红着双眼，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恨意，她咬牙道：“我打的就是你！你凭什么把照片弄成这样？！”

周清婵的心仿佛都和这照片一样被揉成一团，皱皱巴巴的。

她几乎可以想见，段珩将这张唯一的合照裁出来放进相框每日看向它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会是什么神情。

那么珍贵的回忆，那么珍贵的赤子之心，就这样被毁了。

怎么可以！

周清婵没有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一张照片的事，她是在为段珩受了委屈而生气。

段珩的心意，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一张照片而已，我想揉就揉，想撕就撕，想烧就烧！珩哥哥都不会说什么，你算什么东西……”

这话语刻薄又嚣张，只是话音还未落，石潇潇忽然惊叫一声，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攥住手臂，拖下座位。

“你刚刚在说什么？”段珩声音冷厉。

石潇潇看清来人，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