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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一哽，突然有些失语。

她身为长辈，却见不得陆萱灵那般大张旗鼓的嫁进王府？她看不惯陆萱灵受尽了宠爱，还有着公主的身份，若不是嫁进王府，她见了陆萱灵只有行礼的份？

还是……受尽半生苦难，她也想试试人上人的滋味？

这里的每一句，都不是能摊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话。

也是不能让自己儿子知道的话。

老夫人别开眼：“宴儿，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你已经跟陆萱灵和离了，娘会再为你物色一个能执掌王府中馈的好妻子。”

老夫人想的很简单，如今的南曜王府如日中天，想嫁进来的女子更是只多不少，她总能挑到一个满意的。

可封靳寒却沉沉开口：“母亲，从今以后，儿子的事情无需你插手。”

第34章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打碎了老夫人的美梦。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封靳寒，气的声音都发抖：“宴儿，你这是要忤逆为娘？”

忤逆两个字，将封靳寒心底最后一丝温情也敲散。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加清晰的意识到，他的母亲，不再是从前那个疼他爱他的人了，而是遭受权力侵蚀过后的，面目全非的，他的娘亲。

封靳寒扯了扯嘴角：“母亲，您还记得从前在村里住着的时候，您是如何跟我说的吗？”

“您说，祖母对你不慈，若我日后有了媳妇，您定会跟她好好相处。”

“您说，您这辈子受过的苦太多了，等我有出息了，就都是好日子。”

“可是如今，您看看这王府，除了雕梁画栋，可有半分温情？”

“您看看儿子身边，除了只知道听从号令的下人，可有半个能说真心话的人？”

封靳寒只觉得每说出一个字都如此艰难，他笑了，可那笑声里却充满了苍凉。

“母亲，您说要为儿子物色更好的妻子人选，可您可知，陆萱灵在儿子心里就是最好的。”

封靳寒站起身来，又缓缓跪倒在地。

“母亲，恕儿子不孝，娶妻一事，儿子不能听您的。”

“儿子心里，唯有陆萱灵一人，若没有，那此生不娶，也不是不可以。”

老夫人将拐杖重重一跺。

“封靳寒，你反了天了！为了一个女子，就为了一个女子！”

封靳寒没抬头，听着这种时刻母亲仍是责怪，他心里柔软的某处，突然就硬了下来。

“母亲，若您要说我忤逆，便尽管去说，大赵以孝道为重，儿子确实不孝，为此丢了爵位也是罪有应得。”

“但儿子绝不会让母亲再插手前院后宅的任何事！”

封靳寒站起身来，眼神复杂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径直转身离开。

前方是暗夜沉沉，身后，是他生身母亲的怒骂。

可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梧桐苑，走出了王府，站在了他给陆萱灵准备的那个院子前。

多可笑，在这种时刻，他想要看见的，还是陆萱灵。

哪怕明知道她此刻并不想见他。

封靳寒没有敲门，就这么靠在墙边，听着一墙之隔的院内传出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有陆萱灵的，也有那个丫鬟的，好像是叫欢欢？

她们的声音充斥着明快和张扬，像极了他初次见到陆萱灵的时候。

那是他第一次入宫面圣，那时他身上已军功累累。

偌大的皇宫走的他晕头转向，等他回过神来，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

一抬眼就看见站在幽静小道上朝自己微笑的陆萱灵。

“这位……将军，你是不是迷路了？”

他本来紧张的心更加紧张，张嘴就是反问：“你如何知道？”

陆萱灵一笑，唇边陷下去两个小梨涡，她指着某处开口。

“这是冷宫，也是后宫，若是将军不希望陛下等下怪罪下来，可要快点离开。”

眼看着她要走，年轻气盛的封靳寒喊住她。

“姑娘叫什么名字？我下次来还能看到你吗？”

小姑娘就站在那条小道上朝他笑。

“我叫陆萱灵，日后能不能相见，要看缘分。”

她说着，歪了歪头：“不过，你找我做什么呢？”

“封靳寒，你来做什么呢？”

时光重重穿梭至今，当初的小姑娘已然不再天真烂漫，站在他面前，如同当年那般歪着头看自己。

封靳寒不知道陆萱灵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又看了多久。

只是听到这句话后，他心脏猛然酸涩。

他下意识抱住眼前人。

“书妤，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那般对你，我们不和离了好不好？”

“我愿意再次八抬大轿的娶你，你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好不好？”

第35章

当年幽静的小道和今日幽静的院落外，仿佛重叠在一起。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陆萱灵骤然被他拥入怀中，不由一愣。

再听到他带着痛意和悔恨的声音，心下却是一片平静。

她没有伸手去抱封靳寒，但也没有推开他，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让他抱着。

直到封靳寒抱着她的力道小了些，她才轻声开口：“可以放开我了吗？”

声音冷的不像话，让封靳寒沸腾的情绪骤然停滞。

紧接着，陆萱灵问了一句让他心颤的话。

“你也回来了是吗？什么时候？”

封靳寒松了手，黑眸紧紧的锁住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如今的陆萱灵，让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封靳寒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回来了，便也知道，我不会像从前那样对你，书妤，在没有你的那个时间，我过的并不好。”

“我想了很多，也知道我错在了哪里，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陆萱灵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看着他眼底逐渐爬上血丝。

“封靳寒，你知道不可能的。”

“我回来之后，好不容易才跟你和离，如今让我将曾经踩过的火坑再试一次，我不会那样做。”

陆萱灵笑了笑：“我娘跟我说过，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多谢你送来的地契，你给我一个时间点，我会尽快将这些钱给南曜王府补上。”

封靳寒却不愿意放弃，他拉住陆萱灵的衣袖，眼里全是痛意。

“书妤，不要这么残忍，我……”

他说不下去了，他从未这么低声下气的求过人。

他想过千万个重逢的场景，可他让事情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封靳寒看着陆萱灵眼中的不耐，默默松开手。

“这个院子的钱，无论你什么时候还上都可以，但书妤，我不会放弃。”

月光下，他的黑眸真诚无比，可这份真诚已然入不了陆萱灵的心了。

前世今生，加起来两辈子，她活了两次，不想两次都不得善终。

于是，陆萱灵当着封靳寒的面，重重关上了门。

封靳寒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心脏一直往下沉。

他转身要走，却见不远处，傅明鹤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过来。

封靳寒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他拦在傅明鹤的必经之路上，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傅明鹤挑眉笑笑：“书妤开店需要一些东西，我便自告奋勇的为她采购了，怎么，你这是吃了个闭门羹？”

他轻松调笑的话语，让封靳寒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冷着一张脸看向傅明鹤：“侯爷知道你对一个和离的女子如此上心，也不制止？”

傅明鹤眼眸沉了沉，随即笑的带有几分痞气。

“封靳寒，你以为这样就能吓到我？我要做什么，我家老头子管不了，还有，我家老头可不比你那个厉害的娘，他说男婚女嫁实属正常，只要对方家世清白，我喜欢就行。”

傅明鹤走过封靳寒身边时，狠狠撞了他一下。

看着他仓促止住身子，傅明鹤投去挑衅的看去一眼。

“封靳寒，当年我在边疆行军，让你捷足先登，而你没有珍惜她，如今，我只不过将这根红线再续上罢了。”

“现在你连门都进不了，而我能成为她寻求帮助的人，这便是我们的不一样。”

傅明鹤说完，用脚尖轻轻踢着门，扯着嗓门喊道。

“书妤，我来了，给我开开门！”

第36章

封靳寒眼睁睁的看着那扇对他关上的门，在傅明鹤的呼喊下顷刻打开。

欢欢探出一个脑袋，朝着傅明鹤笑：“傅少爷，我家夫人还在里头忙着，我帮你把东西拿进去吧。”

傅明鹤躲开欢欢伸过来的手，笑的温和：“你个小丫鬟能有多大力气，这些东西沉，你带我直接去找书妤就是。”

门开，门关，门外，又只剩下封靳寒一人。

夜风吹过，他只觉得寒意渗入骨髓，冷的他心里发慌。

可眼前这扇门，是他亲手划下的天堑，是他没办法弥补回来的曾经。

封靳寒不想再待下去，转身就走。

院内，陆萱灵看着傅明鹤拿过来的东西，不由眼前一亮。

各种各样的成衣图纸，还有新上的胭脂颜色，都制成了表格摆在她面前，一目了然。

其他的包袱里，也都是京中时下流行的成衣以及胭脂。

傅明鹤额上渗出一点汗渍，他接过欢欢手里的帕子，擦了擦额头，然后开口道：“书妤，你若是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这些年行军打仗，也存了不少银票。”

陆萱灵看他一眼，眼里带着笑意：“傅明鹤，我听说前段时间还有人替你说媒，有没有这回事啊？”

傅明鹤一怔，旋即红了耳尖：“都……都是他们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