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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攒动的人群，两人四目相对。

顾锦安脸色一变，挣脱苏漫汐走来。

“不是说来不了吗？”

程穆雪没有回答他，看向跟上来的苏漫汐。

苏漫汐立刻解释：“雪雪，你不要怪锦安，我只是帮他的忙而已。”

一个合格的妻子，该怎么做？

程穆雪微微一笑，大方坦然：“没关系，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

程穆雪不知道是怎么回到顾家的。

她踉跄地跌进卧室，看见自己和顾锦安的婚纱照时。

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心脏被缠绕得快要爆炸，她将书桌上所有东西都扫落在地。

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不够。

她冲上前，拿着剪刀把所有照片全部剪的稀碎，又把玻璃相框猛地摔在地上。

最后地上一片狼藉，就如同她残破不堪的生活。

程穆雪喘着粗气。

回过神来的时候，剪刀已经抵上了手腕。

在这紧要关头时，她却接到了苏漫汐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苏漫汐语气听不出情绪：“雪雪，明天中午我们见一面吧。”

程穆雪木然地紧攥手机。

半晌，她眼泪落下来，语气却听不出一点情绪。

“好啊。”

夜里。

顾锦安回家时，程穆雪已经将所有狼藉都收拾干净。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他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是想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她笑着看向他：“没关系，今天的事我真的不介意。”

“苏小姐刚回国，你想帮助她，带她去晚宴认识些人很正常。”

顾锦安松了口气。

见程穆雪始终温柔地望着自己，他忽然上前抱住了她

“雪雪……”

她等着他往下说。

沉默过后，他慢慢开口：“等过两天不忙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就去之前你想去的那个海岛，好吗？”

程穆雪点点头。

在檀香和栀子花香的混合气味中，生生忍住呕吐的欲望。

第二天中午。

程穆雪到咖啡店，过了约定时间半个小时。

苏漫汐才姗姗来迟。

她摘下墨镜，视线落在程穆雪面前的果茶上，有点不屑：“你已经点好了？”

她喊来服务员，要了一杯咖啡。

“你家锦安也喜欢喝咖啡，我原来不爱喝，最近才慢慢喜欢上。”

程穆雪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苏漫汐的表演。

当初告诉她苏漫汐离婚后回国的人，就是苏漫汐自己。

多年不见的人突然加上微信，

像是迫不及待告诉她：“程穆雪，我回来抢你的丈夫了。”

苏漫汐放下咖啡，眼角微挑的盯着程穆雪：“昨天的宴会……”

没等她说完，程穆雪突然站起身。

面无表情拿起果茶，直接泼在了苏漫汐的脸上。

第6章

粘稠甜腻的液体顺着苏漫汐的头发往下流。

她的妆花了，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

狼狈地站起身，惊声尖叫起来。

又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她忽然红了眼眶，一副可怜模样。

“雪雪……”

程穆雪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表演：“苏漫汐，别装了。”

“你心里清楚，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顾锦安。”

“你知道他会把你放在心上，所以你想把他抢走。”

苏漫汐一怔，很快冷静下来。

她掏出纸巾擦脸，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是啊。”

“雪雪，感情的事强求不来的。你嫁给他，他也不爱你，不是吗？”

程穆雪浑身血液倒流。

她讨厌苏漫汐，讨厌从小苏漫汐有父亲疼爱。

长大了，又有顾锦安护着她。

程穆雪深吸口气稳住情绪。

半晌，她拿起了桌上的纸巾把手擦干净，重新坐下：“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输了，我心甘情愿退出，你也不用当小三。”

苏漫汐静静看着她，嫣然一笑。

“好啊。”

……

离结婚纪念日越来越近了。

顾锦安留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天还给她准备了烛光晚餐。

玫瑰和音乐俗套又浪漫。

香槟下压着两张机票，日期是当晚。

程穆雪看着他，拿着那机票笑得越来越深。

直到晚上八点，苏漫汐的电话打了过来。

娇柔的声音哭着，让人联想到美人梨花带雨的模样。

她说她好难受，喊着专属于他们之间的那个称呼。

“阿安，你来帮帮我，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顾锦安拿着手机，转身看向了程穆雪。

就那一眼，她什么都明白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拉住他的手：“可以不要去吗？”

刚才浪漫的氛围瞬间消失，降到冰点。

程穆雪看着顾锦安嘴角抿平，变回五年前那个他。

冷冰冰的，陌生疏离的。

“我把她送到医院，很快就回来……不会错过时间的。”

程穆雪紧咬住嘴唇。

在两人僵持许久后，她垂下眸，终究是松了口：“好。”

顾锦安转身往外走。

程穆雪看着他的背影，见他回头。

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像一个合格的妻子对待丈夫

她说：“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一脚油门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厅音响里的音乐还在流淌。

程穆雪转身一把将它砸在地上。

砰——

彻底安静。

程穆雪转身回了房间。

像被打进冰窟窿里，她浑身止不住的抖，酸楚更是不争气的湮没了整个心间。

苏漫汐又赢了……

但她也没输。

程穆雪拖着收拾好的行李箱，撕了顾锦安买的机票。

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她与顾锦安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然后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第7章

车一路往城市边缘开。

到海边时，程穆雪盯着波澜不惊的海面看了许久。

才回过神，走上轮渡。

她的目的地，是一座在海岛。

票早在和苏漫汐打赌那天就买好了，如果顾锦安没有离开，被撕碎的票就是这张。

她在海岛上的疗养院住了下来。

她没有去医院治疗。

因为来不及了，她的绝症药石无医，治疗只是让她苟延残喘。

海岛的生活，和她期待的一样美好。

白天在沙滩上散步，晚上也在海边和镇上的人聊天。

程穆雪很喜欢海。

那一望无际的海面，汹涌或平静的波涛，还有咸涩的海风。

只要静静看着，她就感觉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但她的生活，还是靠着止痛药和安眠药。

她一日日地消瘦下去，整个人最后变得很难看，再也站不起来了。

疗养院照顾她的女孩叫小芙。

她问程穆雪得了什么病。

程穆雪眨了眨眼：“骨癌。”

小芙一下红了眼眶：“雪雪姐，你才二十几岁……”

她的眼泪掉在程穆雪的手背上，有些发烫。

她叹了口气，安慰小芙：“没关系的。”

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小芙拉住她的手问：“雪雪姐，是不是很痛？”

程穆雪的眼泪瞬间滑落。

病痛将她慢慢折磨得不成人样，尤其是她晚上做梦。

梦见年轻灿烂的自己站在舞台上，随着音乐华丽起舞，获得全场欢呼和掌声。

那样傲然恣意的样子，再也回不去了……

程穆雪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很痛。”

其实这句话，本该说给爱她的人听。

可她找不到人说。

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