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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我确信你在说谎。”

顾明渊的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平静至极的残忍。

“因为那刻即便你真的死在我的面前，我也毫无感觉。”

原来言语的力量真的足以杀死一个人。

眼前的顾明渊忽然模糊起来。

我想说什么，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一颗眼泪毫无征兆地砸下。

这一滴泪仿佛有千斤重，几乎要撕裂我。

我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

“阿渊，你想和我和离吗？”

第7章

此话一出，顾明渊似乎有些惊讶。

但随即他嘴角便勾起讥讽的弧度：“和离？沈惜棠，我从不吃欲擒故纵这一套，你若要与我和离，我求之不得。”

言辞凿凿。

我突然就想起顾明渊向我表明心意那日。

俊美的少年郎满目郑重地牵起我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惜棠，牵起你的手那我便不会再松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为止。”

偏偏，还未等到死亡将我们彻底分开，许下承诺的人，就已经忘了他的诺言。

我闭上眼睛，我不敢多想了。

多想一寸，那些幸福的回忆就在我脑海里多凌迟一分。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只想要多保留一点幸福的滋味。

哪怕最后会忘记，我也不愿意在变成傻子的前一秒钟，回忆起来的只有顾明渊对我的伤害。

我已然下定决心，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道。

“并非欲擒故纵，我已经考虑清楚，你明日便将和离书送来吧。”

顾明渊微微皱眉，眼眸暗得我看不分明。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漠然，只落下冰冷又无情的四个字：“求之不得。”

顾明渊动作很快，第二日便带着和离书来见我。

书案前，他将和离书拿出来，淡声道：“签上名字，从此你我陌路。”

我怔怔看着和离书，心脏一寸寸凉下去。

“阿渊，这是为何？”

顾明渊眼神一沉，语气危险至极：“昨日是你亲口提出要与我和离，如今是想反悔？”

我有一瞬茫然。

我亲口提出与他和离？

怎么可能？我此生最无法离开的人便是顾明渊。

我笃定道：“我从未提出要与你和离。”

我刚说出口，便看见顾明渊出离愤怒的神色。

他的凤眼满是凉意：“好、好得很！沈惜棠，敢耍我，我会让你知道代价的。”

说罢，他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阵发慌。

可我翻阅记事的簿子，是真的对此事一字也未提！

几日后，我的继母便找上了门来。

“沈惜棠！你究竟做了什么？”

继母声音尖锐，引得侯府众人议论纷纷。

我面色微僵，将她迎进我的院子：“你来做什么？”

继母像个疯子般怒吼。

“你究竟做了什么得罪了世子？昨日你弟弟醉酒与人冲突竟被官差抓走了！还说要让他去蹲诏狱！”

我的表情微愣。

但很快，我便淡声道：“他喝了酒闹事，自然要接受惩罚，与我又有何干？”

继母大吼：“若不是你得罪了世子爷，世子爷怎会说从未有你弟弟这个小舅子？！若是邱儿蹲了诏狱，那还如何科考做官？！”

我听着只觉可笑。

一个酒囊饭袋，还妄想做官。

见我毫无反应，继母的面容扭曲，冷声道。

“沈惜棠，你可别忘了，你那个老不死的祖母，如今可还在我手中讨日子！你若不能将你弟弟救出来，你便且看着吧！”

继母面色阴毒，撂下话后转身就走。

我的心一瞬沉入谷底。

送我出嫁那日，祖母曾拉着我的手说：“好孩子，你在这个家里受苦了，今日出了这扇门，便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回来了。”

可我怎么能不回去？

那是除了阿渊之外唯一疼爱我、护着我的人。

想到这里，我深吸口气，当即朝着顾明渊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我不断思考着该如何开口，不知不觉便到了门外。

正准备敲门时，一道娇俏含媚的女声忽然从门内传来。

“世子，奴伺候得你可好……”

第8章

我推门的手一顿。

里面的人是谁？

我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门内，只见顾明渊懒懒的靠在榻上。

而他的身旁，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正媚眼如丝地趴伏在他的胸前，姿态无比亲密。

看到这一幕，我的双眼蓦然一痛，僵在原地。

“看够了吗？”

直到顾明渊的声音响起时，我才恍然回过神。

再看过去，顾明渊已经紧紧搂住了那女子的腰身，淡声讥嘲：“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般偷窥的癖好。”

我垂在身侧的手掌攥得死紧。

眼前的画面几乎击溃我的所有心神，让我有些站立不稳。

我想立即转头离开，可偏偏继母的话犹在耳边，脚下如有千斤。

我只能推开门缓缓走进去，深深低下头，语气乞求。

“阿渊，我弟弟出事了，求你放过他好吗？”

顾明渊却只是嗤笑一声：“你弟弟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我着急地抬头想要再求。6

看清眼前画面，所有的话都堵在喉中。

只见顾明渊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摩挲着怀中女子的脸颊。

他淡淡道：“三日后，我要纳铃儿为妾，按照规矩，她应当跪地敬你一杯妾室茶。”

我攥紧了手，用力到将指甲掐进掌心的肉里，才能勉强克制住心尖的钝痛。

良久，我哑声道：“好，我同意。”

话音落下，却听顾明渊轻嘲一笑。

他道：“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沈惜棠，我的意思是，这杯茶，你敬她！”

我的呼吸一窒，看向顾明渊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四目相对，顾明渊笑得恶意满满：“你若不愿意，那便签字和离。只要你选一个，本世子就帮你。”

屋内一片死寂。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声。

这一瞬，我忽然有些迷茫。

眼前这个人，还是我心心念念的阿渊吗？

他们明明有着一样的脸，一样的过往经历。

可我爱的阿渊，怎么会舍得这样折辱我呢？

望着这张曾与我共度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脸，我恍惚想起了洞房花烛夜那日。

顾明渊挑开我的盖头，在我耳边说：“惜棠，我用我这条命发誓，此生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可如今，言犹在耳，故人却忘。

不知过了多久，我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无比艰涩：“……好。”

我话音落下的一瞬，顾明渊却皱起了眉。

他定定望着我，随即将榻上的茶杯一推，嗤笑道：“那便开始吧。”

两道戏谑的目光中，我上前拿起了茶盏，缓缓跪下。

双膝触地的一瞬间，喉中一股腥涩的感觉传来。

我强咽下去，举起手臂，将头在二人面前深深低下。

“请用茶。”

这一瞬，顾明渊充满了不屑的声音笼罩而下。

“沈惜棠，你也就这点骨气了。”

我没有说话，也未曾抬头，我只是稳稳地托举着茶盏，宛如木雕一般。

然而就在那叫铃儿即将接过茶杯时，敲锣打鼓的吵嚷声骤然从门外响起。

我听见一声喜气洋洋的大喊。

“沈惜棠，你男人来接你回家成亲了！”

第9章

此时的国公府外，唐怀一身红色喜服，身后带着一个喜婆、几个吹奏喜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