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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水渠还是郑工出了事？”
　　嬴政不满地问。
　　这些年秦国为修建水渠投入已经太多，若是半途而废，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的秦国担不起后果。
　　钱明闻言，尚未开口，便先跪在地上，向嬴政谢罪。
　　“启禀大王，卑职虽被大王任命负责监工修建水渠，但是直至发现弊端时，并非察觉任何异样，是卑职之错！”
　　这番话让嬴政心头疑惑更盛。
　　只见那钱明接着道：“前些日子，卑职正欲去和郑工沟通水渠开凿情况，却无意间发现他和韩国国军互相来往的书信！”
　　“您若不信，卑职还特意将证人带了回来，如今就关在牢里。”
　　他哆哆嗦嗦地低着头，根本不敢与嬴政对视。
　　“经过拷问，那人说修水渠其实是‘疲秦之计’！”
　　疲秦之计？
　　嬴政几乎不用多想，便能猜到其中的意思。
　　修建水渠，本就耗费人力物力，更别说现在修建的水渠更是在泾水和洛水间，穿凿一条大型灌溉渠道。
　　工程量之大，一连八年都未曾完工，就足以见得期间困难重重。
　　表面是水渠修成后是可以发展秦国农业，可只怕背后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耗竭秦国实力。
　　嬴政想清楚背后关窍后，神色极为冷硬，“韩国国君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郑国是自韩国而来。
　　如今又抓到了“证人”。
　　只怕韩国国君当真是怕了秦国，才不得不想出这等损招来。
　　嬴政一想到自己被骗多年，心中愤怒便无从遏制。
　　瞧着愤怒的秦王，钱明也抓紧机会道：“大王，卑职要上报的并非只有这一件事！”
　　“除了自外而来的郑国以外，日前也查出诸位从他国而来的门客，实为他国间谍。”
　　“这些人如今部分已经得到大王重用，有的甚至接触到了秦国核心。”
　　“若是再不处置，只怕秦国迟早有一日要栽到这些人手里！”
　　钱明句句泣血，就差当场声泪俱下。
　　可即便如此，依旧让嬴政心头一紧。
　　他想起了吕不韦。
　　吕不韦也是出自别国，有了一番机遇后才成了秦国相国。
　　然而纵使往日功绩再大，嫪毐依旧是他推举，那始终都是嬴政心里的一根刺。
　　“近日被查出的那些门客和他国细作，寡人有所耳闻。”
　　“照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来自别国，身份不一，恐有异心，想要趁机搅乱秦国？”
　　嬴政看向钱明，想要得到一个“确认”。
　　钱明更是止不住地点头，“卑职正是此意！”
　　“虽天下能人异士繁多，但往往不能确定其究竟是否忠心。”
　　“为保秦国稳固，还望大王能够将那些门客一一逐出秦国！”
　　为了表明自己请求的正当性，钱明还特意申明秦国内并非无人可用。
　　“我大秦自古以来人才济济，能人异士也接连出现，清退那些门客，又何尝不怕找不到替代者？”
　　“再说，大王，您可别忘了，那些门客中有人身份卑贱，若非有相国一流作保，又怎会有机会登上大雅之堂？”
　　“大王，还请您三思！”
　　……
　　翌日。
　　嬴政因钱明的话一夜不得安寝。
　　对方所言言之有理，他实在不能不上心。
　　可是如今七国为了扩充国内实力，都在尽力招揽门客，若因为吕不韦和那些已经被清算的间谍这些前车之鉴，而驱逐那些暂且不知是否忠心的门客。
　　嬴政实在捏不准到底是否合适。
　　“着实让寡人苦恼。”
　　嬴政依靠在门槛边，思索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
　　然而没等他自己想出答案，百官之中的贵族、世家便率先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们联名请求应嬴政尽快驱逐他国门客，以求秦国内部一片清明。
　　所用理由，皆与钱明一致。
　　就连送来的竹简上都是控诉和恳求。
　　嬴政虽在得知真相后心有怒火，可这些再次摞起来的竹简实在太多，他根本没有心思继续去看。
　　最终还是李斯找了过来。
　　“大王。”
　　李斯同样忐忑。
　　朝堂上那些贵族和世家大族对于他国门客的恶意几乎可以说是不加掩藏。
　　往日只会在暗地里嫌弃他们的人，如今已经变得明目张胆。
　　李斯深知，一旦大王当真如了这些人的愿，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劝。
　　然而嬴政现在正因此事苦恼，见到李斯，原以为有人终于能为自己分忧。
　　结果他又猛地想起李斯也是他国门客出身，走的还是吕不韦这条线。
　　嬴政只觉得烦恼不减反增。
　　“何事？”他不耐烦问，“若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寡人还要处理其他事情。”
　　明摆着是要逐客，李斯心里一凉，只觉得自己今日只怕要无功而返。
　　他情急之下喊：“大王！”
　　【什么事这么吵？】
　　【阿父生气了？】
　　难得做了美梦的嬴阴嫚睁开困顿的眼睛，朝着声音的来源偏了下头，大致猜出声音的主人应该是李斯。
　　【李斯啊？一向不是很沉稳的吗？怎么今天这么慌？】
　　嬴政也察觉到嬴阴嫚因李斯被扰了清静，神色越发不满。
　　李斯察觉到大王不悦，神情越发惶恐。
　　他并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大王更加厌弃自己。
　　正当两人僵持、李斯苦于不知如何破局之际。
　　另一位“主人公”在做足了心理准备下，踏入了寝宫。
　　“卑职郑国，拜见大王！”
　　郑国自认今日是来述罪，特意做足了礼数。
　　如此端正的态度一时让嬴政挑不出错来。
　　他也没想到郑国会主动过来，倒也省的自己派人去抓郑国。
　　嬴政思虑片刻，便决定先将李斯放到一边，就着现下的问题质问郑国。
　　“郑工，现今有人朝寡人举证，说你实为韩国奸细。”
　　“修建水渠并非是为秦国农耕考虑，而是一心想要消耗秦国财力和人力，做到所谓的‘疲秦’，对吗？”
　　他的面色阴沉，仿佛随时都能要了郑国的命。
　　郑国对此倒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嬴政的气势竟比他想的还要凶狠。
　　“回大王，此事当真。”
　　“可此渠不过为韩延数岁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