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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头站在楼梯口，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许灵睡到半夜，忽然觉得屋里闷得厉害，披上衣服出来透透气，正看到楼下猩红的一点，一亮，一灭。

　　许灵吓了一跳，反应了一阵子才看清了是一个人。

　　她慢慢走下楼梯。

　　“你要吓死人啊？”许灵埋怨道。

　　关童看到她下来，在栏杆上碾灭了烟。

　　许灵看着他的动作，突然说道：“让我试试。”

　　“什么？”关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烟？”

　　他笑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试的东西。”

　　许灵不说话，关童逐渐敛了笑意，从兜里掏出来烟和打火机。

　　许灵的动作很熟练，关童都没想到，她顶着一张涉世未深的脸，居然也能如此风尘。

　　“你抽过烟？”

　　许灵吐出烟圈：“当然，我十五岁就出来混社会了，怎么可能不会。”

　　“没见你抽过。”

　　许灵眯着眼睛，在夜色中，展现另一种独特奇异的美：“要攒钱买房，就不抽了。”

　　“那你真有毅力。”

　　“穷，就有毅力了。”

　　许灵安静地抽完一支烟，听到关童问她：“今天那个郑亿，是钱珊珊的朋友吗？”

　　“是啊，珊珊以前的同学。”

　　“她怎么突然带你去见同学啊？”关童看着栏杆上被烟碾过的地方。

　　“珊珊说我在江临几乎没什么朋友，带我认识几个，以后也有人一块儿出去玩。”许灵下意识地把相亲这个话题揭过去了。

　　关童松了口气。

　　“明天我舅和齐芳要回来了。”关童没话找话。

　　许灵：“哦。他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呢！不管怎么说，齐芳是头婚，总得有个过场，谈彩礼什么的……”

　　许灵对这个倒不是很感兴趣，又答应了齐芳不会告诉关童关于齐芳的过去，万一知道了，关童八成儿就不想搭理她了。

　　想到这里，许灵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脑热跟关童发生些什么，不然后面东窗事发，自己岂不是要难过死。

　　她感觉有些冷了：“我上去睡觉了。”

　　关童在楼下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冲动，想要上去拉住她，问她，想不想跟他在一起。

　　第二天过了中午，许灵和关童关妈正吃午饭，突然门口乌泱泱地进来一群人。

　　在前头的是纪向军和齐芳，后面跟了几个男人，看样子都不是本地人。

　　“许来弟！”

　　门口传来喊声，许灵后背一僵。

　　已经多年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关童站起身，问道：“谁啊？”

　　门口的人已经涌进了厨房，把窄小的厨房挤得满满当当。

　　后面钻出来一个矮小精瘦的男人，在厨房里扫了一眼，对着许灵喊道：“来弟，跟爹回家！”

　　许灵跳起来挣脱他的手，惊恐地说：“我不认识你！”

　　那精瘦男人气急败坏：“咋个不认识俺？俺是你爹！”

　　许灵哆嗦着往关童身后躲，压根儿不想面对他，关童高大的个子挡住精瘦的男人：“你到底是谁？来我们家干嘛？”

　　许成钢抬头，歪着脑袋恶狠狠地说道：“你是哪根葱？俺来找俺闺女，你来插什么手？”

　　许灵看到齐芳幸灾乐祸地躲在人群里，这种混乱中，她还有余力思考，为什么齐芳要出卖她？不是说好了，她不告诉纪向军和关家人她之前的事，，齐芳也不会跟她家里人说起自己的去向吗？

　　“大家评评理啊！俺养了二十几年的姑娘，今年都没回家过年，肯定是被这家人扣下了！”许成钢似乎看自己在关童面前讨不到好，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对着门口围着的村里人诉苦起来。

　　“俺家丫头，就是出来打个工，现在家也不要了，就在外面流浪，肯定是被这家人骗的！俺的闺女呀……”

　　关妈着急：“你这人是谁呀？怎么跑到tຊ我家里来乱说话？关童，报警！”

　　许灵脸色苍白，乞求地看着关童，生怕他真的报警。

第43章 闺女不走，俺也不走

　　这时关童握了握她的手，回头对那男人说道：“你说你是许灵的父亲，有什么证据？你这样乌泱泱地带着一帮人到我家，红口白牙就说许灵是你女儿，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一个姑娘跟着你走！”

　　许成钢点点头：“好！你要证据是吧？”

　　他掏出自己的身份证，拍在桌上：“大伙儿瞧瞧！俺叫许成钢，她许来弟，是俺家大妮儿，俺连户口本都带来了！”

　　说着，他从怀里又拿出一个户口本，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

　　关童一看许灵的反应，就知道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但他也知道许灵在老家一点也不受待见，她这个亲爹更是一天也没养过她们现在突然找上门来，指定没什么好事！

　　他悄悄对许灵说了些什么，许灵这会儿六神无主，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个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的父亲为什么突然会找上门来，听到关童跟自己说的话，她连忙背身。

　　许成钢见状大怒：“你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要跑？”

　　关童安抚他说：“大叔，我们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你别急，许灵有个老师，从小就教她读书，她一定认识许灵的父亲，你在这儿坐一会儿，马上她就来。”

　　许成钢脸色一变，他平时连老家都很少回，许灵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他怎么可能记得许灵的老师是谁。

　　“你为什么叫她许灵，她的名字是许来弟。”许成钢这时才注意到关童一直叫的是“许灵”。

　　关童讥讽一笑：“如果你是许灵的父亲，那你就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大家都来看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父亲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来弟，这么重男轻女，女儿在家怕是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纷纷点头觉得关童说得有道理，还有人大声诘问许成钢：“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许成钢目光闪烁：“俺带俺女儿回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把许灵带回去卖了，我们就得管！”

　　这时许灵已经联系上了蒋老师，让她赶紧过来一趟，蒋老师一听许灵的求救，让她稳住许成钢，她现在就带人过来。

　　有了蒋老师和关童帮她，她心里底气足了些。

　　她从关童身后走出来，问道：“你来带我回去？回去干什么？”

　　她这么一问，就是承认了她确实是组许成钢的女儿了。

　　许成钢得意地看了一眼关童：“闺女，你过年也不回家，俺们都想你啊！”

　　许灵冷笑：“你们想我？是你这个没养过我一日的父亲想我，还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后妈想我？或者说，是我那两个妹妹，一个小弟弟想我？”

　　这一段话信息量太大，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大家才窃窃私语起来。

　　“亲生的闺女，取这么个糟践的名字，作为父亲，一天都没养育过，现在又出现干嘛呢？”

　　“三个姐妹，一个儿子，这就是明晃晃的重男轻女啊！这丫头看样子还是头一个老婆生的，在家吃的什么苦啊……”

　　眼看着大家伙儿把他的老底都要掀出来，许成钢不想再在这儿浪费时间，又上前去拉许灵：“你忘了，你爷爷奶奶还在呢！我一直在外面打工，难道你连养大你的爷爷奶奶也不管了？”

　　许灵灵活地躲过他的手，反驳道：“爷爷奶奶？我前两年就回去了，我给了他们钱，你不知道吗？你有给过他们钱吗？”

　　许成钢眼前一亮：“你给过他们钱？”

　　他又贪婪地盯着许灵：“对了，你已经打工快十年了，你现在还有钱吗？是不是也该孝敬孝敬老子了？”

　　许灵被他那毒蛇一般的眼光盯得不舒服，皱着眉回避：“我没有钱！”

　　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他！

　　许成钢见一时半会儿带不走许灵，又听说女儿身上有钱，于是换了个政策，哭丧着脸说：“来弟啊，爹的好闺女，你救救你爹吧！”

　　许灵扭过头，压根儿就不想听他到底怎么了，这时关家门口传来一道女声：“许灵！”

　　许灵听到蒋老师叫她，赶紧应了一声：“蒋老师，我在里面！”

　　蒋老师带着一个壮汉拨开人群挤了进来，大冷的天，蒋老师还是热出了一身汗，她没来得及喘口气，一看到许灵就问：“哪个是你父亲？”

　　许灵指着眼前那个矮小精瘦的男人。

　　关童倒了杯水递给蒋老师，蒋老师接过温水，一饮而尽：“许灵爸爸，我是许灵小时候的老师，她从小学入学一直到初中辍学都是我教的。”

　　许成钢啧了一声：“女娃子读书干啥，挣钱不就行了！俺来弟现在不是挺能挣钱的，都能给爷爷奶奶带钱了，别忘了你还有亲爹呀……”

　　听着许成钢说话越来越不像样，蒋老师紧皱眉头，她以前就知道许灵的父亲，不靠谱，孩子上学的事从不过问，更是从来没见过面，没想到还是个杀鸡取卵的主，她不由得声音也冷了下来：“许灵爸爸，当年孩子能上学是我去你们家多次家访的结果，孩子的爷爷奶奶因为钱的缘故一直都不愿意给孩子上学，现在看来，不过是孩子的父亲对她一点都不上心罢了。您没有养过许灵，也没有教育过她，现在又为什么要把她找回去呢？”

　　周围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