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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就这么死去，会不会有人后悔呢？

我的妈妈，会不会为我留下一滴眼泪呢？

还好，人死如灯灭，无知亦无觉。

所以我不会知道，在警察委婉的说完我遇害之后，我的母亲那冷冰冰的那句：“哦。”

然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警察同志，多久能结束封锁！”

警察没有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呆滞地回复：“我们登记一下信息，让所有人配合审问完就可以了。”

“很抱歉在您女儿的婚礼上出现了这样的事，林太太。”

最后是宁泽旭红着眼冲出了封锁，赶到了他们口中不远处的事发地点。

他冲过去掀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目眦欲裂——

舒婷，他的舒婷，瞳孔涣散着，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倒在地上，像一个被人随手丢弃的，坏掉的布娃娃。

她脸庞苍白，一半的身体被积水泡得肿胀，上面的血迹都被雨水重走，身上的婚纱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满是青紫的淤痕。3

他终于控制不住，腿一软，跪了下去。

他颤抖着手想抚摸林舒婷的脸，但快碰到的时候他又不敢了，好像只要不摸下去，他就可以骗自己林舒婷只是睡着了。

等她醒来，还是会笑着告诉自己：“只是摔狠了啦，没关系的。”

他认识林舒婷没多久，就发现这是一个十分要强的女孩子。

元气满满，什么事都做到拔尖，从没见过她脆弱的样子。

像山缝里长出的野花，坚韧而美丽。

他那时想，他要成为林舒婷永远的依靠。

后来呢，他做了什么？

他不愿细想，只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林舒婷，过了很久，他才像下定决心一般，轻轻按在了林舒婷的脸上。

“警官！警官！”他急忙忙的喊：“她身体还是软的，她没死呢！你们搞错了！”

怎么会没死呢。

只是尸体发现的时间太早，没来得及尸僵罢了。

警察看着面前像发现了新奇事的小孩一般激动的男人，别过脸，避开了他期待的眼神。

然后，在他寸寸灰败下去的眼神里，艰难开口。

“尸体还需要送去尸检，家属不想等的话，之后会另行通知来警局领取。”

“尸体发现得很早，有人拍下了嫌疑人的背影，我们会尽全力抓捕凶手。”

他是守在凶杀现场看着这个年轻人从酒店冲出来的。

按照规矩，他应该把他扭送回酒店。

但他实在于心不忍，就默许了他在这里待着。

距婚礼场所一巷之隔，自己的新娘被人拖进巷子里凌辱致死，而被发现时，距离她死亡才堪堪过去十分钟。

造化弄人呐。

警察同情地拍了拍宁泽旭的肩：“先生，节哀顺变。”

宁泽旭木然地跪坐在原地，他木然地抱着林舒婷的头，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泽旭哥！”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原是酒店的盘问结束，已经解决了封锁，林舒婷拎起裙摆一路小跑过来，身后是追着给她打着伞的林眩阳。

“你怎么突然就冲出去了，他们没为难你吧…”她边问边关切地想把宁泽旭从地上拉起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宁泽旭手里抱着什么。

见到我尸体的下一秒，林玉娆脸色一变，转身跑出去，扶墙干呕起来。

警察有点懵，他看了看被宁泽旭抱着的林舒婷，又面色古怪地看着还穿着鱼尾婚服的林玉娆，如此来回看了两遍，才满脸震撼地感慨：“还能这么玩啊？”

第11章

喜宴变丧事。

尽管警察已经解除了封锁，说婚礼可以照常举行，但宾客们还是找了借口，陆陆续续的辞行了。

最后，偌大的宴会厅里，只剩下了林家人。

冗长的沉默像是化成了实质，把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而粘稠，隐隐让人窒息。

“咚！”

林眩阳重重落在桌上的一拳打破了沉默。

“我们明明让她待在家里的！”

“是她故意想给玉娆添堵，才会出这种事！”

“是她自作自受！”

说完这句话，他兀自顿住。

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句话有多荒谬。

但林玉娆率先回复了，她泪眼盈盈地，挤压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是啊，爸，妈，泽旭哥，你们别自责了。”

宁泽旭从被拉回酒店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可这时候，他猛地回头看向林玉娆。

他那淬着恶意的，毫不掩饰的眼神让林玉娆不免打了个寒战。

“怎么了……泽旭哥？”

林玉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眼睛里是掩藏不住的心虚。

“我的手机。”0

“你拿走之后，给谁了？”

宁泽旭攥着手机，死死盯着她，他的声音极缓，极平，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林玉娆张了张嘴，一时没能发出声音。

她能感觉到宁泽旭极力压抑着的愤怒，本能让她不安，但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放到包里了，没人碰…”

“没人碰？！”宁泽旭怒极反笑，“舒婷临死前给我打了电话，是谁挂掉的！”

“……是我，和玉娆没关系。”林眩阳把林玉娆护在身后。

“你也知道，大喜的日子，我们不想让她来添堵。”

宁泽旭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眩阳，惊讶于他的理直气壮。

他后退几步，然后愤怒地冲向前，拎起林眩阳的衣领——

“舒婷也是你妹妹！”

“她给我发消息你知道吗？！她有多怕黑你们知道吗？！”

“你们多恨她啊！她因为假结婚失望到几天没给我发过消息，好不容易给我打个电话，你们连接都不愿意接一下！！”

“但凡，但凡你们接了…”

说到一半，他猛然顿住。

是啊，他自己都不相信吧。

毕竟包括他在内，已经很久没有人去注视过林舒婷的感受。

不被看见的求救信号，一如她从未被重视过的人生。

“够了！”林母打断他的发泄。

“舒婷都死了，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要我说，她就是诚心的，活着不让人省心，死了还要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妈？”

宁泽旭茫然地看着林母，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他想起刚在一起那些年，林舒婷靠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袖口，痛苦地和心理医生说着自己的经历。

“我不明白。”她一向坚强而倔强，但在问出这句话时，她脸色苍白，脆弱得像一具布满裂纹的瓷器。

——“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他们要把我生下来？”

林家人的推诿还在继续。

多可笑，活着的时候，他们把一切都归咎到林舒婷身上。

就连林舒婷这样惨死后，他们也这样迫不及待的，想把一切责任都堆在她身上。

宁泽旭嘴唇颤抖着，像是被某种迟来的痛苦笼罩。

他惨笑着退后两步，然后，目光从林家人身上，一寸寸扫过。

他突然平静下来，声音却带着森然冷意。

“你们，都是凶手。”

第12章

凶手自首了。

自那日婚宴不欢而散后，这是宁泽旭第一次和林家人同行。

宁泽旭开车，林母和林眩阳坐在后座，林父称事不来，林玉娆坐在他的副驾上。

即使林舒婷在，他身侧的这个位置，也总是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