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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一些而不是整天郁郁寡欢的绝食，他就很高兴了。

沈夙灏坐下来，笑着同叶轻漪聊起天来。

虽然始终都是他说，叶轻漪看着书，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叶轻漪手指摩挲着的书页，始终没能翻过去。

渐渐入夜。

叶轻漪早早便歇下了，沈夙灏则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毕竟他的轻漪害怕他，说什么都不肯和他同塌而眠。沈夙灏只好趁她睡着了才能光明正大的跑来偷偷看一看她。

有时沈夙灏夜半惊醒，总要过来沾染一下她的气息，才能勉强保持镇静。

沈夙灏如同往常那般来到床前，伸手想摸一摸叶轻漪的脸颊，却惊骇的发现，床上哪里是人影，只是一床叠成一条的被单！

倏然间，沈夙灏只觉得呼吸都凝滞、冻结了，浑身彻骨的寒凉。

“来人！你们怎么守夜的？轻漪跑哪去了？！”

沈肖睁着惺忪的睡眼，一赶来便被沈夙灏那双遍布血丝的阴沉凤眸给吓到。

“王、王爷……”他战战兢兢道，“王妃只是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没有跑远。”

很快，叶轻漪就被人护送了回来。

沈夙灏这才放下一颗高悬易碎的心。

“轻漪，以后不要再一声不吭的离开，好不好……？”沈夙灏指尖发颤，将他的珍宝拥入怀中。

只是他的角度没能注意到，叶轻漪低垂着眼，眼底闪过一次惨烈的决然。

她收紧拳头，轻呼出一口气。

叶轻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分崩离析。

也许是日日郁结寡欢，或者是恢复记忆的后遗症，她的精气神一点点的变差。

现在的好转，甚至脸颊上有了血色，只不过是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她现在的身体，犹如漏风的口袋，可以尽力去填补空隙，但想要痊愈是天方夜谭。

沈铎君说的五六年，她可能活不到那么久了。

第三十九章

那晚过后，叶轻漪开始抗拒喝药。

一开始是琴儿发现她偷偷将药汁倒进花盆里，后来叶轻漪开始明晃晃的摔药。

那腥苦的药汁洒落在地上，四散开来，整个屋子都充满了药味。

叶轻漪不喝药的行为，也瞒不过沈夙灏，更何况，也无人敢隐瞒。

面对沈夙灏的问询，她只是说：“身子已经坏了，喝药也没用，太苦。”

沈夙灏直接让人拿了药过来，自己含一口，再亲自渡给叶轻漪。

叶轻漪被亲得七荤八素，脸颊绯红，眼角含泪，整个人软成一潭秋水。

一碗药喝完，她咬牙骂道，“……混蛋！你是狗吗？”

“轻漪乖，”他低声哄着，“天气愈发的冷了，要多穿一些。”

沈夙灏亲手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给她披上，仔细的为她系着领子。

这是珍贵天狐的皮毛所制成的狐裘，世间仅此一件，是皇家的贡品，被沈夙灏毫不客气的抢来。

然而，叶轻漪却沉着脸，反手将狐裘扔在地上。

狐裘落进泥地里，沾了许多难以洗去的脏污，好似沈夙灏的一颗心。

沈夙灏手足无措的道，“轻漪，怎么了？我……”

“别耗费力气了，你明知道我不会喜欢。”

叶轻漪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再怎么灌补药，也补不回的。一面碎裂的镜子，你如何能把它拼回原来的模样？”

沈夙灏唇瓣发颤，身形摇摇欲坠。

叶轻漪赤着脚踩在地毯上，瞥到了桌上送来的饭菜，忽然抬手将桌面掀翻。

哗啦——

耳边满是碗碟碎裂的声响。

沈夙灏精心烹饪的饭菜被弃之如敝履的打落在地。

“我不喜欢吃这些，沈夙灏。”叶轻漪背对着他，隐没在暗处，不曾回一下头。“这些我是曾经为你做过，可是都是你爱吃的，我不喜欢。”

沈夙灏恍惚想起从前，叶轻漪满脸期待的送来她亲手所做的东西，每一样都很是投他所好。

只是那会，他次次不珍惜，一向觉得都是些无用之物。

直到现在才发现，曾经不要的，是现在无比渴望却求不得的。

一旦拥有过，谁又能忍受失去呢？

只是，沈夙灏觉得自己的心痛得麻木了，也就渐渐习惯了。

他默不作声的收拾好地上的狼藉。

之后的日子，沈夙灏按照他心心念念的约定为叶轻漪操办婚礼。

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送入叶轻漪的房里，而叶轻漪却越来越沉默，有时可以一言不发的坐着一整天，眼神飘忽不定。

沉默得令人心惊。

沈夙灏很是慌张，于是丢下所有事务，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她。

他面向天下广泛搜罗能人异士，许诺重金酬谢，只要能医好叶轻漪，可得黄金万两。

然而，不论多少医者前来，给出的答案都只有一条，那便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沈夙灏不知道怎么才能医心病，除了放她走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

他想了好几天，最后决定做一件事。

带叶轻漪去见一见叶钦祁。

第四十章

落霞镇。

李猎户家隔壁，前不久新搬来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姓叶，据说十分有钱，院子都比旁人大了一倍，养着许多鸡鸭、猫狗之类的动物。

简陋的砖石瓦屋中，叶轻漪见到了与她分离许久的弟弟。

她眸子微动，话未出口就先哽咽起来。“阿七……”

叶钦祁眼中波光粼粼，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我没事，一切安好。你呢？”

叶轻漪不想让他担心，点点头说：“我也是——”

两人叙了会旧，叶钦祁看了一眼坐在旁边当背景板的沈夙灏，挠了挠头，“姐，我当时逃到外地被抓了回去，本来以为要死了，结果王爷他并没有责怪我。”

“他说念及叶家的情谊，会放了我，并且好好对你……”

叶钦祁想起那天，沈夙灏疯狂的表情。

听他口口声声说，轻漪就是他的命。

尽管心里膈应，叶钦祁却有些许动容。

沈夙灏曾经犯下大错是真，不过作为高高在上的亲王，他完全不必要这样卑微如泥的补偿。

沈夙灏是真的爱叶轻漪的。

叶钦祁认识到这一点后，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他觉得，也许姐姐待在王府是更好的选择。

被沈夙灏当成眼珠子一样护着，坐拥如珠似宝的宠爱，也许还能得到续命的办法，多活几年。

叶钦祁一开始是痛恨沈夙灏的。

可叶家已经没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两个，不能再意气用事的去跟沈夙灏作对。

他心疼姐姐的身体，不希望她一直奔波逃亡下去。

要是两人都能安稳的过完余生，家人也会感到欣慰吧。

况且……

叶钦祁说：“柳乐她，已有身孕了。”

叶轻漪惊愕道，“你们已经成亲了？”

“只是草草办了个宴席，这不是打算带她回来拜见爹娘嘛，顺便见见阿姐。”

提起怀有身孕的柳乐，叶钦祁的面容染上一层暖色，“她常年在外奔忙，怀了胎自然要小心一些，所以我们决定在落霞镇定居，在这儿安家立业了。从前当游侠的生活也算是告一段落，这里离京城很近，阿姐若是想来，随时可以来看咱们。”

叶轻漪久久没有回神。

她从记忆中翻找出柳乐，想起那是个很好的姑娘。

两人共结连理，是一桩喜事，也算是为叶家延续了血脉，皆大欢喜。

只是，叶轻漪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心口蓦地有些发涩，一点点蔓延上喉间，堵得她哑口无言。

她心里明白，弟弟的考量是对的。不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主动去和沈夙灏抗衡，只为了让他最爱的姐姐自由。

因为他现在，身上还背负了一个家啊。

从今往后，她这个姐姐会被一点点挤出叶钦祁的世界，继续待在京城王府的牢笼里，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金丝雀，不见天日，不见春光。

就连姐弟相见，也要她主动来寻找，对么？

毕竟弟弟长大了，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妻儿，不再是她一个人的阿七了。

叶轻漪僵硬的勾唇，一点点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好啊，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伉俪情深。”她背对着阳光，弯着眉眼。

第四十一章

看望完叶钦祁和柳乐，叶轻漪满腹心事的踏上回京城的马车。

她看向窗外，只觉得天色有些阴沉了，风雨欲来的模样。

回到王府，恰逢制衣局送来新做好的嫁衣。

沈夙灏兴高采烈的，亲自为叶轻漪穿上。

“轻漪，我果然没想错，你穿上嫁衣的模样真美，太美了……”他痴痴地呢喃。

叶轻漪身着一身大红婚服，经过一番梳妆打扮，别样的明艳动人。

仿若盛开于枝头的花，勾起无边潋滟春色。

尤其是飞红的眼尾，像是有一把小刷子，在不断的挠着沈夙灏的心，酥酥麻麻的发痒。

沈夙灏从未有过现在这样激烈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有力的敲击胸膛，呼之欲出。

他喉结上下滚动，身下情欲渐长。“轻漪……”

叶轻漪依旧冷冷清清的，没什么表情。

只是眼眸深处，尚且划过一丝眷恋。

这曾是她期待不已的装束，在失去一切后得到了。

叶轻漪频频望向窗外，发现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洁静谧。

每月十五要到了。

她闭了闭眼。

人可以为爱而死，也可以为爱而生。

可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