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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声音很轻，但是却带着一股坚定。
　　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在蔓延，虽然很淡，但还是窒息的让苏暖暖有点喘不过呼吸。
　　她知道季南臻有很重的洁癖，所以在回来之前还特地去于鱼家又换洗了一次。
　　可是季南臻还是觉得她很脏。
　　怎么会不难受呢？
　　苏暖暖抿着唇角，紧紧看着季南臻。
　　季南臻看向她，脸上冷静的没有丝毫情绪。
　　本来就深冷的瞳孔，此刻在橙黄色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薄情。
　　他看着苏暖暖的时候，都皱了眉心：“救治病人，和你身上很脏，有什么必然联系？”
　　苏暖暖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直到季南臻不耐烦的嗓音再次响起：“需要我打电话让人来送你出去吗？”
　　一瞬间的难堪席卷而来，苏暖暖忍不住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吃完饭以后刚去商场买的，她全身上下都干干净净，为什么在季南臻眼里，就好像是垃圾一样。
　　本来还想为自己争论一下，却突然没了那份勇气。
　　她拎着行李箱，落荒而逃。
　　苏暖暖拎着行李箱出去，太晚了也不敢走远，只能将就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是高档五星，并不便宜，可大晚上，别无选择。
　　但进房间以后，苏暖暖一放下行李，就直接进了浴室。
　　热水淋到身上的时候，苏暖暖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搓了两下。
　　白嫩的皮肤瞬间出现红痕。
　　可她却觉得还是不够一样，仍旧在用力揉搓着自己的皮肤，分明已经处处泛红，却还是没有停下。
　　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只会麻木又机械的反复动作。
　　她想把季南臻说的她身上的脏，给洗干净。
　　可是——
　　她明明不脏。
　　真的不脏。
　　不知道在浴室待了多久，苏暖暖只觉得身上力气都没了，她缓缓蹲下，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已经被热水泡得白胀的手指，还在无意识的揉搓着自己的胳膊。
　　-
　　等到苏暖暖收拾好躺在床上，已经平复好自己所有的情绪。
　　唯独除了眼尾在发红。
　　她看着自己的银行卡余额。
　　少得可怜。
　　距离她的六十万，还差了五十多万。
　　护士的工资其实并不高，哪怕是在津北这种地方，一个月也才一万多。
　　可是这一万多，苏暖暖还会分出一部分捐给绿月亮孤儿院的孩子们。
　　所以她能存下的钱就更少了。
　　苏暖暖第二天到医院，直接就进了ICU。
　　其实在护士站的时候，她看到了季南臻，但是努力无视掉了。
　　中午吃饭的时间，苏暖暖终于能缓一下。
　　刚准备出去吃饭，左甜就拉着她去休息室：“走走走，方医生今天中午请客。”
　　苏暖暖将手抽回来，“我就不去了，我自己带了面包。”
　　左甜：“吃面包多不健康呀。”
　　苏暖暖摇摇头，还是不想去。
　　她并不想见到季南臻。
　　左甜还想再劝，身后就传来方洄的声音：“咦，你们怎么在这里，进去呀。”
　　苏暖暖回头，就看见方洄和季南臻。
　　方洄手里还提着外卖饭盒。
　　他冲苏暖暖招呼道：“闻护士，这两天辛苦你了，我今天中午特地点了一份红烧肉，一会你多吃点。”
　　方洄负责ICU的病人，自然知道这两天苏暖暖有多辛苦。
　　苏暖暖的视线瞥过他身后的季南臻，季南臻低眉看着手机，没抬头。
　　她说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方洄一顿，“怎么会不饿，一上午你都没歇过脚。”
　　苏暖暖坚持：“我真的不饿。”
　　季南臻终于抬起眼，他目光垂落在苏暖暖身上，不冷不淡的开口：“不想吃就走。”
　　苏暖暖掌心慢慢收紧，她看着季南臻，眼神微微颤动。
　　方洄皱眉：“南臻，你在说什么，你也不劝劝她？”
　　季南臻面色不改，“没人让她不吃，既然不想吃，就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
　　“既耽误自己的时间，又耽误别人的。”
　　说完，他居高临下的垂落一道目光在苏暖暖身上，黑眸里的冷意就像是一把刀，刺得苏暖暖心口发疼。
　　“让开。”他只有这两个字。
　　苏暖暖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能控制住自己仍旧站得笔直。
　　她抬眸和季南臻对视上，她本来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紧得厉害，根本什么都说不出来。
　　在苏暖暖离开以后，季南臻抬步朝里走去。
　　方洄跟在他身后，本来想说点什么，但休息室里都是人，也不好开口。
　　直到吃完饭以后，回办公室他才问季南臻：“你和闻护士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问？”
　　方洄看他一眼，他比季南臻大几岁，算是他的师兄。
　　上学的时候，季南臻的天才之名就传遍了整个学院。
　　就是可惜，这人冷冰冰的跟个机器人似的。
　　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医院的时候，一开始追他的女生都不少。
　　但大多数都受不了他这种又冷又硬的脾气，基本上没几天就没影儿了。
　　除了苏暖暖。
　　方洄说道：“你刚刚说话的样子是真的气人，谁都看得出来闻护士心情不好。”
　　季南臻淡声：“她心情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听李诚说，昨天你们在护士站针对人家了。南臻，你有没有想过，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你们昨天那样，有点过分。”
　　方洄循循善诱：“而且她为了病人才弄成那样的，不畏艰苦，应该要表扬的。”
　　季南臻打断他的话，眉宇之间的冷意仿佛都能凝固成实质：“医院是照顾病人的地方，不是照顾她情绪的地方，如果做不了就别做。”
　　苏暖暖本来正要来医生办公室找方洄，刚过来就听到季南臻的这句话。
　　她停在门口，胸膛里某个地方像是一下子就空了似的。
　　她在医院的这一年时间里，从来都是任劳任怨，仔仔细细。
　　可在季南臻这里，却原来还是不够好。
　　方洄发现她，愣了愣，才说道：“闻护士，你怎么过来了？我们刚刚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苏暖暖嗯了声，只道：“方医生，我是过来找你的。”
　　“ICU的病人，你之前说要增加一种药，医嘱还没下。”
　　她表情严肃认真，好像并不关心他们刚刚说了什么一样。
　　方洄有些尴尬，他连连点头：“我这就下医嘱。”
　　只是还不忘提醒季南臻：“南臻，你和闻护士解释一下啊。”
　　就他刚刚说的话，谁听了都得生气。
　　季南臻抬眸看了一眼苏暖暖，便又垂下眸光。
　　他身上的白大褂就像是盔甲似的，露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嗓音寡淡：“没什么可解释的，事实如此而已。”
　　“本身她的条件就已经不适合留在医院，如果还需要别人处处照顾情绪，不如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