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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川觉得浑身哪哪都疼。

失望交织着浓烈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他也无意再强撑下去，毕竟再多看一眼，就要多忍受一遍来自残忍现实的狠狠鞭笞。

他摆了摆手：“走吧，回去了。”

……

这天，初瑶下班回到家，敏锐地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家的气息。

并且，这股气息还十分的熟悉。

像是……季屿川的？

初瑶皱了皱眉。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季屿川的味道？

不可能的，肯定是她闻错了。

她连忙去将窗户大打开。

外面清新的空气吹进来，迅速覆盖了原有的味道，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乍然想起季屿川，她心里挺闷的。

因为每想起一次，就相当于提醒了她一次，她背叛了江亭云。

她早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儿。

用秦成宥的话说，她都被人睡烂了。

可在江亭云的眼里，她还是曾经那个人。

他会和她恪守着男女有别的底线，和她分屋睡，即便是情侣间的亲吻，也只是点到为止，再不会有过分的举动。

尽管她知道，这里面也有他身体一方面的原因。

可这些横亘在中间的秘密，终究还是成为了一根刺，时不时地要在她心口上扎一下。

在阳台前发了会儿呆后，她如往常一般，去厨房做晚饭。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地上有几滴干涸的血渍。

她脑袋嗡嗡的，赶紧掏出电话给江亭云打了过去，语气紧张：“你受伤了？”

江亭云刚跟着指导医生学习了一场手术，闻言，神色很暖：“没有，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看到地上有几滴血！”

江亭云先是让初瑶确认一边家里的锁有没有坏，屋子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

在得到否认的答复后，他道：“或许是你装肉的袋子漏了。”

初瑶恍然明白过来，估计是昨天装鱼的袋子漏了血水。

她不再担心，挂了电话后，第一时间就去拿帕子来擦干净了，然后继续如往常一样，做着晚饭。

江亭云总是很忙，她习惯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洗碗。

接着，她就无事可做，懒懒地侧躺在了沙发上，按起了电视遥控器。

电视没有好看的，她撇了撇嘴，干脆把画板拿了过来，半靠在沙发上随意描摹。

她本想画江亭云的。

可是脑海中的画面一闪而过，让她下笔就成了季屿川的轮廓。

她盯着这道深邃沉毅的轮廓，视线有些呆。

但很快，她就回过神来。

接着，便是烦躁地撕掉这一页，胡乱揉吧揉吧，扔进垃圾桶里。

深吸了一口气，她挥掉脑海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内容，专心致志地画江亭云。

这次画的，是他昨晚喂她吃章鱼小丸子的模样……

深夜，江亭云踏着寒露回来。

客厅的电视还闪烁着画面，初瑶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他无奈地笑笑，来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去往卧室。

初瑶半梦半醒之间，看到是江亭云，呢喃了一声：“回来啦？”

江亭云温温柔柔的：“嗯。”

初瑶眼睛一闭，又睡过去了。

江亭云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

瞧着她恬静睡容，心下一动，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亲。

接着，这才出去，收拾放在茶几上的宵夜，以及画板。

看到画板上的内容，他唇角再次扬起一个满足的笑意。

他小心将画纸扯下，珍惜地保存起来。

他接着收拾垃圾。

然后，他就看到垃圾桶里，有个揉乱的纸团。

第153章 代价

在他眼里，初瑶是很有才华的，即便是废弃掉的画，对于他这种没有艺术细胞的人来说，也是非常好看的。

因此他也就没多想，只是单纯地想看看是什么画被她抛弃了。

然而，当他把画纸打开，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一个陌生男人的面部轮廓。

几笔落成，线条流畅，很显然是对这个人十分的熟悉。

如果说，这页纸被留在了画板上，他还不会多想，最多就觉得可能是哪个男明星，或者什么二次元的人物。

但偏偏被她揉作一团，扔在了垃圾桶里。

这就不免让人多想了。

江亭云神色复杂地看向初瑶的卧室。

其实，醒来的这一年，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察觉出她的变化。

比如，她变得比以前圆滑了许多，即便是面对不喜欢的人，也能露出客气礼貌的微笑。

这换作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

再比如，以往的她，其实很爱吐槽，吐槽遇到的各种不公，吐槽遇到的奇葩人。

但最近这一年多以来，他从不曾在她嘴里听到过一句负面的内容。

她恬淡了许多，看开了很多，对他永远是温温柔柔，露出她最乐观开朗的一面。

所以，他缺失的这几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在外面打几份工，一边交着疗养院的钱，一边又努力攒了点钱下来这么简单吗？

江亭云不想逼问她，相信等她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

而他要做的，就是不管她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只会选择对她无限的包容。

毕竟，都过去了。

只要她的心还在他这里就行。

江亭云将画纸重新扔进垃圾桶里，将垃圾袋系好，第二天一早拿出去扔了。

……

连北市，季家老宅。

季屿川在家休养了两天后，接到了来自陆家和苏家邀请。

苏雅晴和陆行止的孩子满百天了，他们将给孩子举办隆重的百日宴，并邀请各方名流来参加。

季屿川捏着烫金的邀请函，骨节用力到泛白，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掩饰不住的戾气。

本来休养了两天，他觉得自已放下了的。

可一张邀请函，瞬间又勾起了他对初瑶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

他还记得，他们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如今也是到了该办百日宴的时候。

但那个孩子，就那么残忍地被初瑶拿掉了！

而当初她还口口声声地，把这一切责任都推到他的头上！

怪他什么都给不了她！

可如今再看看，真的是这样吗？

明明是她一心想的都是她的情郎，这才无情拿掉了他的孩子！

这个虚伪又恶心的女人！

季屿川薄唇紧抿着，上下牙齿紧咬。

这一刻，不再是急火攻心的想吐血，而是打内心深处对初瑶充满了浓烈的厌恶！

他真是瞎了眼，才会将一颗真心交付给这种女人！

……

百日宴当天，季屿川如约而至。

在外人面前，他依旧是儒雅绅土的，从头到尾言笑晏晏，还给陆行止的孩子送上了一份超级大礼。

没有人看出，当他看向陆行止的孩子时，那眸子里涌动的复杂情感。

也没有人知道，原本他也是有个孩子的……

他如今身体还很不好，行走还需借着拐杖。

百日宴是在露天草坪里举行的，他又受不得风，没一会儿就到了内室里坐着休息。

不一会儿，陆行止进来了。

仔细打量了一番季屿川的气色，他问：“你最近睡眠不好吗？脑子里总想着事？”

有个医生朋友就是这点不好。

想瞒点什么事都瞒不住。

季屿川淡淡“嗯”了一声，不想多说。

偏偏陆行止又要问：“季氏不是有你爷爷和你六叔帮你管着，你应该不用操心吧？那就是女人了？说起来，你替初瑶挡了那一刀，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那个女人却来看都没看过你一眼，你心里真就咽得下这口气？”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屿川心里对初瑶正烦闷着，陆行止上来就问。

他有些烦躁：“咽不下又能怎样？难不成把她杀了？那种恶心的女人，死外边最好，别再来脏了我的手！”

陆行止挑了挑眉。

原本只是试探季屿川想不想去把人带回来的。

结果上来就盼着人家死？

啧。

看来他对初瑶的怨恨，还真不是一星半点的。

他安抚道：“你这刚醒过来，还是不要有什么过激的情绪起伏，远阳市那边新建了个高山医院，那里环境特好，山清水秀，含氧量足，最适合你这种人去疗养住着，我建议你去待个两三个月，保证你恢复得像原来一样健壮如牛！”

季屿川对陆行止“健壮如牛”的夸张形容发出了一声无情嗤笑。

“我还没有虚弱到这种程度。”

他无意再留下，反正孩子该看的看了，礼物该给的也都给完了。

他回了季家，继续休养着。

后院的假山池子里，养了些锦鲤，没事他就去那里给鱼喂食。

表面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内心有多煎熬折磨，只有他自已最清楚。

明明都有按照医生的指示，按时吃药，好好休养，可身体就是不见好，反而还有加重的趋势。

医生们也是束手无策了，只能苦口婆心一遍遍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