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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务殊死搏斗，不幸死在齐令芸枪下。袁鸣负伤从阁楼逃离，用紧急联络方式找到萧景明，萧景明这才知道简凌心牺牲了。

乍闻噩耗，仿佛晴天一个霹雳砸下来，姜薇身子摇晃两下，泪水夺眶而出。又一位亲密战友离开了，毫无征兆地倒在黎明之前。纵使她知道简凌心早已视死如归，而她自己在入党宣誓时，也做好了为革命理想献身的准备，可当死亡骤然挥来当头一棒——如同它每一次的降临，对活着的人，对失去她的同志，都是一次难以承受的重创，令人痛彻心扉。

萧景明扶住她肩膀，喉咙重浊地挣扎数声，滞涩道：“阿咪，情况危急，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停一停，他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句：“简凌心死了，我们还活着，她没做完的事，我们要继续。”

姜薇深深地吸了两口气，抬起脸，用手背狠狠抹去泪痕，似乎同时也将悲伤脆弱一扫而空。“你说得对。老袁现在怎么样了，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他在撤离过程中被子弹擦伤，没有大碍。现在的问题是他刚获得一份绝密情报，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这份情报至关重要，需尽快送至苏浙特委。我已经用老袁提供的紧急联系方式上报了组织，请组织尽快派人接应转移。”

“他现在在哪？”

“一个旧仓库，在十六铺兴利码头。”

“安全吗？”

“安全，放心罢。”萧景明说：“等下我过去，要带酒精纱布给他包扎一下，还要些饼干之类的干粮。”

“家里都有，我这就去拿。”

“要确保没人发现，包括佣人们。还有，这两天你要表现得一切如常。万一太太之间谈起绸缎行出事，你也要装作不知道，只能表露惊讶，别的情绪都不能有。”

“好。”她一双光芒凛然的眼睛如寒星闪烁着。

不用萧景明嘱咐她也晓得，这时候决不能乱了阵脚。萧景明走后，她稍作梳洗，重新画了个妆，强打起精神。几个国军将领夫人早约好了来家做客，她须得盛情款待。

萧景明回来时已近黄昏，刚进客厅就听见棋牌室里搓麻将的声音，混着女人们的欢声笑语。走近棋牌室，他一眼看到落地窗边的姜薇，她和太太们一道砌着牌，口中说着俏皮话。斜阳洒在她身上，为那流丽轮廓镶上一道金边，连睫毛都似沾着金粉，颇为明艳动人。只有他知道，那满面笑容之下是深深的、极力压制的伤悲。

在紧张压抑中等待了一天，翌日晚饭后，萧景明终于接到电话，对方用约定的暗语告诉他，十点整碰头接人。

眼下刚过八点，开车去仓库大约需要一个钟头。萧景明决定这就过去，看袁鸣还有什么嘱托。他同姜薇交代两句，换衣出门。不那么正式的藏青色布雷泽羊毛外套，米色西裤，棕色系带皮鞋，手指上勾着车钥匙圈，和平常出去应酬一样，一副轻松潇洒的派头。

姜薇在卧室窗口目送他开车离去，心中七上八下。她不欲胡思乱想，下楼打算自己冲杯咖啡喝，走到楼梯口，一眼望见下面刘妈正搁下电话听筒。

她直觉不对劲，扬声道：“刘妈，你给谁打电话？”

刘妈吓了一大跳，差点连电话机都打翻。拍了好几下胸脯才缓过来，“太太，我不该擅自用电话的，对不住。”她赔着笑，眼神闪烁，“只是一个同乡找我借钱治病，找得很急，所以……”

“是么，你同乡叫什么名字，”姜薇面无表情，一步步走下楼梯，“你现在再打过去，我同伊讲两句。”

刘妈明显慌乱起来，“嗳，是他家楼下烟纸店的电话，再打过去叫人要老久的……”

“刘妈。”姜薇走到刘妈跟前，逼视着她，眼神冰冷锐利，似要将她内心看穿，“你跟我来。”

她将刘妈叫进客房盘问。刘妈本就心虚，姜薇再一吓唬，她便撑不住了，吞吞吐吐承认是受了齐令芸的指使。今天萧景明一接到电话出门，她就要马上打电话去蓝山咖啡馆，齐令芸一直在那里等着。

阴森冷意瞬间窜过四股百骸，姜薇问：“蓝山咖啡馆，就是路口左拐那家？”

“是。”

糟了，想是齐令芸早已怀疑上他们，她带人埋伏在附近的咖啡馆，等刘妈电话一来，就悄悄跟上萧景明的车，好找到袁鸣所在，来个人赃并获。姜薇的心怦怦直跳，现在她必须赶过去提醒萧景明。虽然萧景明出门时强调过，让她安心待在家哪也别去，等他回来，但她既已知道他大难临头，如何还能稳如泰山。

只是眼前的刘妈，该如何处置。姜薇心念急转，叹了口气，幽幽道：“刘妈，齐令芸是萧家的死对头，不整死我们不罢休的，你为什么要听她的呢，你在我家帮工这几年，我以为大家相处得不错，自问也没有克扣亏待过你。”

刘妈脸上像笼了一层灰，嘴唇颤抖着，竟扑通一声双膝跪下。“还不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阿毛，本来好好地在药铺当学徒，却鬼迷心窍跑去赌钱，欠下一屁股债还不上，天天被人追打……齐小姐找到我，讲只要当一段时间眼线，帮她盯着你们，她就会给一大笔赏金，除了还债还能开间铺子，所以……不管怎么样，是我对不住你和先生，我对不住你们……”

刘妈声泪俱下，愧疚不似作假，但姜薇仍不能放心，毕竟事关重大，一着不慎就有灭顶之灾。她将刘妈扶起来，语气稍缓：“相处这几年，我晓得刘妈你人不坏，不过是被人做局拿住了软肋。我和先生不会追究你，并且，还会给你一笔钱，让你还掉儿子的赌债。不过现在我赶着出去，为防万一得把你绑起来，委屈你在这房里待着，等我回来。”

刘妈没想到姜薇会如此宽宏大量，感激涕零差点又要跪下磕头，对暂时绑住手脚关在客房里自无异议。

五分钟后，姜薇奔进车库，坤包里多了把袖珍手枪。两个司机都下班了，她也没打算叫别人，这一趟只能她自己去。

时间紧迫，她将油门踩到最大，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黑夜。

十六铺地块码头众多，兴利码头是其中最偏僻的一个，大货船瞧不上，只有些小火轮会选择在此停泊。这会岸边只泊着几艘小渔船，随着黄浦江的浪涌兀自晃动着。

隔开一条窄小的道路，就是萧景明所说的旧仓库，在路灯惨淡的白光下显得死气沉沉。不远处停着萧景明的车，以及一辆黑色小轿车。那是齐令芸的车，还是来接应转移的同志？四周静悄悄的，一切都无从判断。太阳穴像要炸开似的，姜薇深深吸了两口气，下车。事已至此，她只能自己进去一探究竟。

江风带着冷冷的腥气扑过来，扬起她的碎发。姜薇握紧了手枪。

通向仓库大门的土路杂草丛生，散布着碎砖瓦砾，她双手持枪，小心翼翼地走稳每一步，尽量不发出多余声响。但她无法控制惧意在心中疯长，黑夜仿佛也有了重量，浓稠厚重如无边的沥青，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路高度戒备地走到近前，她发现仓库大门是虚掩着的，门缝里流泻出微弱的黄色灯光。心脏狂跳着，她推开门，刚走进去，手上的枪被人一脚踢飞，几乎同时，坚硬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她的脑门。“很好，你也来送死了。”齐令芸冷鸷的脸从侧面逼近。被踢到的右手背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姜薇反而镇静下来，出奇地镇静。

横梁上挂着只电灯泡，昏黄的光线下，她看到萧景明和袁鸣都被人拿枪制住，双手反绑在后，嘴里堵着毛巾，并且身上都不同程度挂了彩。他们焦忧地望着她，萧景明眼中更多了些许责备。

其实每次更新都看，只是实在间隔时间太长了，有时候都想不起来前面的情节了谢谢支持，是我手速太慢，不过这本马上就完结了好的，作者辛苦

第0138章 （大结局） 青色

齐令芸吩咐手下把萧景明口中的毛巾拿掉，“我倒要听听你们两口子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受伤。”萧景明和姜薇异口同声，又几乎同时得到对方“没事”的回答。

齐令芸轻笑，“真是心有灵犀。”

萧景明往地上啐了一口，淡声问：“你要把我们送到哪里去？军统站还是行动队？”

“不急，”齐令芸好整以暇地说：“景明，我知道你的本事，为防路上出岔子，还是按兵不动最保险。我已经通知了葛万川，他这会正在带队赶来的路上，我们就舒舒服服在这里等好了。”

听起来齐令芸不知道会有人来接应，姜薇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