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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了。”君庭晏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赎罪，朕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国师闻言也不好继续劝说。

接着，他便挥起木剑指向苍穹，高声念起一段咒语。

紧接着，天空中被压制已久的闷雷登时释放般轰隆隆劈下来。

径直劈在姜云惜面前的地面。

姜云惜听到巨响，害怕地往后缩着身子，惊恐地尖叫。

可那些紫雷却像是逐她而来的，她躲到哪里，雷就劈到哪里。

“不要——阿琼！”姜云惜狼狈不堪，在雨中匍匐着爬到姜琼月的棺椁前。

“妹妹……我的好妹妹……姐姐错了，是姐姐错了……”姜云惜再没了往日在姜琼月面前的嚣张气焰。

凄厉地嚎哭求饶：“妹妹，你饶了姐姐吧，姐姐什么都还给你……”

“饶了……”

“咔嚓——”

姜云惜呜咽的求饶还没说完，一道紫雷就径直从她的天灵盖劈下。

登时她就咽了气，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君庭晏见状阖上了眼睛。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知道姜琼月是被姜云惜害死的那一刻，他气得发抖。

提着剑就发疯一般冲进天牢，恨不得马上就把姜云惜宰了。

可走到天牢门口，他却忽然顿了足，蹲在地上痛苦地悲鸣。

他有什么资格去惩罚别人呢？

若说姜云惜是罪魁祸首，那他君庭晏就是首当其冲的共犯！

“国师，开始吧。”君庭晏睁开眼，双眼满是血丝。

国师点了点头，转身点上了回魂香。

此时，天空中的阴云开始消退，紫雷也自己隐去。

昏暗的苍穹褪回光亮，天际微微勾起一道彩虹。

君庭晏看着那道彩虹，心中酸涩无比。

“琼月，我这么害你，为什么不将我一起劈死呢？”

他今日唤国师前来解封紫雷之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做好了会被紫雷一同惩罚的准备。

可当这一刻，他望着斑斓的彩虹，心里却愈加难受。

回魂香的气息萦绕进君庭晏的鼻腔。

眼前的世界渐渐从多彩化为虚白。

姜琼月的冰棺，一点一点在他的视线消失。

他想伸手去够，tຊ眼前彻底变为白茫茫一片。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万灵归心，乾坤流转……”

国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连他眼前这片虚白的世界也没有了。

君庭晏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7章

“公主……公主……”

“快起床啦公主……今日可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能耽搁……”

风铃声叮铃铃地随风摆动，温暖适宜的风不知从何处钻进来。

姜琼月紧闭的双眼松了松，眼珠不安的转动。

似乎还沉浸在无法挣脱的噩梦中。

她分明听到了身边催她起床的声音，可她就是睁不开眼。

那道声音好熟悉……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是她在南诏国时的婢女青夏的声音……

“咚——”

就在此时，晨钟霍然敲响。

姜琼月这才猛地从梦魇中挣脱，睁开眼弹坐起来，满头大汗。

模模糊糊的视线穿进暖阳，眼前的人影逐渐开始清晰。

“公主，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青夏拧干毛巾，轻轻帮姜琼月擦拭额头。

刹那，姜琼月的眼眶开始泛红。

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触碰到青夏的发丝、脸庞、肩膀。

“热的……热的……”

泪水登时从姜琼月的眼眶挣脱，她激动地喃喃。

青夏蹙了蹙眉：“什么热的，是毛巾太烫了吗公主？”

“青夏，我好想你！”姜琼月一把抱住青夏嚎啕大哭：“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真的见到你了……”

“公主……”青夏大口大口喘着气：“奴婢快要喘不过气了……”

姜琼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搂的太紧了，松开青夏，拉住她的手。

她眼神一遍遍打量着青夏：“原来人死后的世界这么美好……”

“若是能永远留在这里该有多好……”

说到这里，姜琼月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划过她临死前的记忆。

她心如死灰地从城墙一跃而下。

痛，好痛。

身体砸在地面，腹腔五脏四分五裂的剧痛还记忆犹新。

姜琼月抱着双膝，忍不住啜泣。

青夏轻轻抱住姜琼月，抚慰般轻轻在她背后摩挲：“公主别怕，那只是个噩梦。”

“如今噩梦消退了，今日是全新的一天。”

全新的一天？

姜琼月止住啜泣，抬眼望青夏。

“月儿——”

珠帘被拨响，一道久违的声音像穿透无数段思念的洪流涌进来。

姜琼月全身的血液瞬间僵滞，缓缓循着声音回头。

只见她的母后满脸担忧地向她走来。

“母……后？”姜琼月梦呓一般，轻声字字呼唤。

姜母应了一声，落座到姜琼月的床榻边，用方帕拭去姜琼月眼角的余泪。

姜琼月愣愣看着眼前自己的母后。

那些尘封的记忆随之愈加清晰，重现天日。

她从前恨极了自己的父王母后，恨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恨他们将她抛弃而选择护主姜云惜。

可后来，当姜琼月有了自己的孩子，并且痛失骨肉的时候。

她忽然想明白了。

她和姜云惜都是他们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而姜云惜的确因为妖女之名饱受欺辱，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之下，他们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不算不可原谅。

姜母慈爱地抚摸姜琼月的发：“月儿，今天是你的及笄礼，母后来替你梳妆。”

“好。”姜琼月答应，眼眶里噙满热泪。

她被拉到梳妆镜前，却不瞧自己，视线锁在自己母后身上舍不得挪开。

她记得，儿时母后不管多忙，每日总会到她的寝殿给她梳头。

这一刻，清风不燥，吹在姜琼月脸上。

她忽然有了真实感，游离的思绪也渐渐归回轨道。

她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痛得呲了呲牙。

这不是梦，这不是死后的世界，这是真的！

她回到了悲剧还未发生之时，回到了自己及笄的那天！

第18章

那是不是就代表，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些还未发生的事，她还可以阻止？！

她可以重新主宰自己的命运！

想到这里，姜琼月整个人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新选择的机会。

那她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姜琼月拼命压下自己激动外泄的情绪，尽力保持如常的表情，向镜中的母后笑。

……

姜琼月身为公主，又有神女之名，及笄礼自然不会含糊。

辰时刚过，神殿之外就到访了不少王公大臣。

沐浴焚香后，她被安放在东殿，听着外面宴会热闹喧天的声音。

好久没有这么被重视的感觉了。

上辈子，在北澹皇宫中，这些偏爱和热闹全部都是属于姜云惜的。

她姜琼月就连分一杯羹的资格都没有。

姜琼月的心潮起伏，忐忑地捏紧手指。

就在这时，殿外响起音乐演奏的声音。

姜琼月知道自己该出去了，可身上的华服太重，她行动不便向唤青夏来。

她唤了好几声，方才还在殿外守着的青夏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姜琼月觉得奇怪，自己搂着笨重的裙摆推门出去。

可门却不知何时已经从外面被锁住了！

“青夏！”姜琼月大喊着，想让外面的人开门。

可不论她怎么喊，外面都没有动静，候着的宫人也不见了踪影。

“今日，是孤的两位公主行成人笄礼之日，特邀诸位爱卿一同见证！”

姜父威严的声音隐约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宦官开口高宣：“吉时已到！宣惜公主、琼公主入场！”

姜琼月一听这话急了。

笄礼都已经开始了，自己却还不明不白被困在殿内。

下一瞬，外面一片哗然，议论声渐起。

“这惜公主竟和传闻中大不相同！”

“是啊，如此秀气典雅、脱俗出尘，怎么会是传闻中那个面目可怖的妖女呢？”

姜父略带愠怒道：“孤的两位公主皆是天之骄女，往后，孤不想再听到妖女这两个字！”

众大臣皆俯首领命，气氛沉寂了一瞬。

又闻姜父发问：“月儿呢？”

姜云惜的声音传来：“父王，方才惜儿碰到妹妹，看到她捏着脚踝坐在长廊，许是受了些伤。”

姜琼月这才反应过来，姜云惜这是要拦着她，让她没法参加自己的笄礼！

许是刚重生过来，让姜琼月的脑子有些发蒙。

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上辈子，姜云惜就用了这招，将她关在东殿直到笄礼结束都没出去。

她是早有预谋的，知道笄礼南诏所有权贵都在场，是一个为自己正名、抹黑姜琼月的好机会。

于是装成通情达理的样子，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派御医给姜琼月治伤。

正巧当时，姜琼月从东殿翻窗跳出去，踩到刻意放在窗下的大石头崴了脚。

知道是姜云惜做的，她压不住火，当着父王母后以及所有大臣的面就开始指责姜云惜。

从那以后，姜琼月的神女圣名大打折扣……

回忆至此，姜琼月暗骂一声。

果然，外面姜云惜咳了几声，故作大方道：“父王、母后，既然妹妹受了伤，惜儿请父王将给惜儿瞧病的御医拨到妹妹宫里去吧。”

真是矫揉做作，姜琼月干哕一声。

“王宫里那么多艺术高超的御医，差你宫里那个？谁稀罕呐！”

说罢，姜琼月推开窗，看到了不远处把守的太监。

看来这一次事态和上辈子有些许变化。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