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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夜修菱才冷静下来。
她方才说的那些，我从前从来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在天界受过什么苦，不知道她和墨淮之之从前的关系。
但她听到斩月后就如此激动，想必她也是被墨淮之之伤害感情的可怜人。
她默声从我面前离开。
我捋顺气，才从地上起来，正要退下。
就听见她高高在上的声音：“将那结巴杀了。”
我猛地回头看向她，她却慢慢走向王座，不再说话。
我回到下城王的苦芜宫，根本不知道小结巴被关在哪。
正着急，便有人来催促我。
“下城王，若是你还不动手，此事可要被上城王抢了去。”
“那小结巴本就被关在牢城营，若你再不去，可就什么都赶不上了。”
牢城营！
我想起那扇门，小结巴一定是被关在那里面。
我必须要去救他！
我当即起身，前往牢城营。
上城王已经带人打开了那扇门，我一眼便看到了里面毫无还手之力的小结巴。
他还是孩童的模样，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在干草堆上缩成一团。
我的心猛地揪起，痛得说不出话。
“上城王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允许，我看你们谁敢杀他！”
我出手，打飞几个上城王的人，挡在小结巴的身前。
“魔尊命我杀了他，你听不懂吗？”
我扯下下城王的鞭子，摆出架势震慑众人。
“魔尊既不打算留他，杀了便是，还需要你的允许？姬魈，你若是有二心，就不怕魔尊即刻除了你？”
上城王并不害怕我，看起来也十分期待，“我”做错什么事，被夜修菱惩罚。
“我是否有二心，不劳你费心。”
“若我数三声，你和你的人还不离开这里，我发誓我会将你们杀得一个不留。”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气势不容有他。
上城王被我这副样子惊住，也愣了片刻，她看了眼浑身沾染魔光的鞭子，很快便改了口。
“懒得和你抢，我们总有比你做得好的地方。”
“我们走！”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远，我才关上门，转身靠近小结巴。
“小结巴。”
他看到我手中的鞭子，吓得瑟瑟发抖。
我立刻扔掉鞭子，施展法术露出我原本的样子。
“小结巴，是我，阿歌！”
小结巴听到我真实的声音，才终于敢抬起头来。
他看清我的模样，眼中的恐惧慢慢变成惊喜。
“阿歌！真的！是你！”
“是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紧紧抱住他，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地牢脏污不堪，终日不见天日，这一千年，小结巴都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
“对不起，我现在才来。”
小结巴却反过来安慰我，“不说，对不起，阿歌，还活着。”
比起我没能救他离开，他更庆幸我还活着。
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疯狂下落。
“小结巴，我现在就带你走！”
他虚弱地笑出来：“好。”
他一千年没有见过光亮，又被魔族瘴气所困，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
我扶着他，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能逃出去。tຊ”
我将斩月唤出，让它先出去，将外面的魔族都杀尽，为我们开路。
我们一路跟着斩月，走到通往外界的生死桥前。
眼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
夜修菱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你也背叛我？”
【复充卡点】
我知道，若是此刻我不能击退夜修菱，我和小结巴，谁都离不开魔界。
我松开小结巴，把他扶一边，让斩月守在他跟前，击退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界士兵。
“下城王直到死之前，也没有背叛你，只是可惜，她已经先走一步。”
“现在，轮到你了。”
我转身，夜修菱看清我的样子，神情猛地一滞。
“你……”
“下城王当年没有将我杀死，所以今日我杀了她。”
“若你今日执意拦我，我便是战死，也绝不退让。”
我捏起诀，画出一道结印，放大后扔向她。
她奋力抵挡，嘴角出现一抹邪笑：“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你今天还有命离开？”
“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她直直飞向我，与我缠斗。
魔界漆黑的天空，被撕碎照亮。
几十招之后，她落入下风，后退不止，捂着胸口吐血。
一阵剧痛自我背后而来，我踉跄几步，回头，看到上城王举着剑，剑上染着我的血。
她眼中只有嗜杀的快意，伤了我，她脸上笑容满溢。
为夜修菱战斗，是她的荣耀。
“你和下城王争了那么久，去轮回道继续争吧！”
我抬手，给她沉痛一击，将她打飞出去。
她在地上翻滚几圈，连血都来不及吐出，就被焚烧成一缕黑烟。
“艳魑！”
夜修菱悲痛的喊声划破魔界的整片天空。
她眼睛发红，攻向我的招式逐渐癫狂，且一次比一次猛烈。
“你杀了艳魑和姬魈，你以为你还有命离开吗？”
我不敌，连连后退，吐出一大口血。
我抬手，擦掉唇角血迹，看着她，毫无惧色：“此般燃烧元神，你也活不久。”
她已经杀红了眼，像个真正的魔，而非我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魔果然就是魔。
“你屠我魔界，今日我便叫你们有来无回！”
她飞速结印，朝我袭来，我伤得太重，行动不便，来不及避让，抬手抵挡。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挡在了我跟前。
“小结巴！”
小结巴的身影，像一片落叶在我眼前倒下。
“斩月！”
我惊喊，让斩月替我抵挡夜修菱的攻击。
我扶着小结巴，无力跪坐在地。
我死死拉住他的手，满身是伤的小结巴也用力攥住我的手。
他吐出好大一口血，溅在胸前本就脏污的衣服上。
还是看着十分骇人。
他艰难开着口，满是血腥气：“阿歌、好好、活下去。”
他脸上没有半分悔意，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甚至最后，他还对我笑：“我不，恨你。”
他缓缓闭上眼，抓着我的力气渐渐散去，恐惧将我吞噬。
“不要，不要，不要！”
可他还是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我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
他被魔界抓走千年，被折磨了千年，没有恨过我，还替我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好不容易才能带你回家。”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我就能带你离开这里了！”
生死桥就在眼前，可小结巴再也走不过去了。
小结巴的身体在我怀里慢慢变轻，变透明。
而同时，我的身体里，也似有什么正在苏醒，正在冲破禁制。
痛苦在我体内蔓延，我无力地跪在地上，难掩痛色。
“杀了她！”
癫狂的夜修菱还在下令，无数魔界士兵冲向我。
就在他们即将到我面前时，冲破禁制的法力震荡不已，穿透我的身体，杀死了靠近我的所有人。
整个魔界都震荡不止。
数不清的记忆涌向我的大脑，像要将我撕裂。
“啊——！”
我的头发散乱开来，无边的法力围绕着我激荡，像一圈又一圈掀起的海浪。
伴随着我的嘶吼，斩月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直直朝夜修菱飞去。
我知道，此次夜修菱必死。
可斩月到了夜修菱跟前，却被另一股力量阻止。
一袭白衣的仙人从天而降，控制住斩月，没让夜修菱死于剑下。
他转头看向我，笑容清冷，眼中却有无尽的思念。
“帝如歌，你终于回来了。”
帝如歌。
原来我就是帝帝如歌。
天界的公主，墨淮之之的亡妻。
帝帝如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