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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看见自己！

第5章

凤知微脑袋一片空白。

她看着神情冷漠的君暮，嘴唇微抖：“你一直都能看见我？”

“是。”

一个‘是’字，像是一道炸雷，劈得凤知微几乎要维持不住魂体。

君暮一直都能看见她，也就说明自己这些天的崩溃与痛苦，他都看在眼中。

可他……却一直都无动于衷。

凤知微张了张嘴，声音涩然：“为什么？”

“我有我的计划。”

君暮掌心金光一闪，一枚翎羽凭空出现。

“你的死，只是暂时的。只要翎羽在，我就能让你重新活过来。”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

凤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仔细看过，才确定桌上的翎羽确实是她的。

但君暮的话……能信吗？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凤知微愣住了。

君暮曾是她最相信的人，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但现在，她对他的信任，已经有了裂痕。

这样的变化，让凤知微灵魂也跟着痛了起来。

此刻，她很想逃离这里，离开君暮，一个人待一会儿。

突然，凤知微想到了什么：“所以我不能离开你十步，也是你做的吗？”

君暮没有隐瞒：“是。”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凤知微又想起这些天看到的一切，心酸发苦。

她攥了攥手指：“把禁制解开，我想一个人走走。”

君暮眼底闪过抹思量，但还是挥了下手。

凤知微只感觉身上一轻，便明白禁制解开了。

她直接转身。

这一次，走出十步外，也没有被拉回君暮身边。

凤知微松了口气，快步离开了太子府。

可真的走出来了，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天界的月光总是亮的，照在地上像是结了一层霜，冷到了人心里。

她踩着月光，漫无目的地来到了神魔交界。

白日的战场还未打扫，遍地残骸。

凤知微一步步走过，回想起自己那些年在这里厮杀，战斗的光阴。

不知不觉，她站定在一株仙植前。

这株仙植是她第一次领兵大战魔族时，君暮陪她一起种下的，如今已灵气浓郁。

凤知微陡然想起好友下凡历劫前，曾问过自己：“你当真要常年镇守在这儿？”

“你与君暮已经成婚，夫妻分离，你就不怕感情会变淡？”

如今想想，还真是……一语成谶！

……

凤知微在神魔交界的战场飘荡了很久，才折身回太子府。

可刚到仙宫，就听闻君暮决定在瑶池于众神面前对凤稚念进行表彰。

随着人潮来到瑶池时，入耳，便是周围人对凤稚念的赞扬，时不时还会附上一句对自己的贬低。

“这凤凰一族，真是人才辈出，有凤稚念镇守神魔交界，我们天族还能安宁万年！”

“是啊，她可比凤知微强多了！身为天族，竟与魔族勾结，真真是令人不齿！”

听着这些，凤知微原本以为她会痛，可却早已麻木了。

她抬眼看着上方，凤稚念跟君暮站在一起，像是在接受众仙的朝拜。

就算是以前，她也没有这样的殊荣。

凤知微不想再看，转身间，就看到了那高耸的天族丰碑。

那上面，刻着由古至今所有参与神魔大战的天族将士的名字。

曾经，她的名字，高居在第一位。

凤知微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己的名字不见了。

第6章

这是怎么回事？！

凤知微怔怔望着，只觉得呼吸都仿佛有刀子在割。

名字刻在这座丰碑上，是她所求不多的荣耀！

可现在……怎么会呢？

凤知微下意识看向君暮，就对上他看来的目光。

对视间，她心中有一股不安骤然袭来。

还没分辨出原因，就见君暮宽大袖袍下手指微动。

紧接着一道白光直接朝自己打来——

凤知微下意识想躲，可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动不能动！

只能任由那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刺眼的光芒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等瞧见凤知微时，他们先是一愕，随即一阵喧哗。

“凤知微没死！”

“她勾结魔族，让我天族战士死伤无数，竟还能留下残魂，苟活于世！”

“这样的人，就该挫骨扬灰，神魂俱灭，才能永绝后患！”

众仙群情激昂，无一tຊ不对她深恶痛绝。

凤知微心脏仿佛被尖锐的刀锋划开成两半！

她扫过这些曾一口一个‘战神’，奉承自己的天族，其中几个曾经受她照拂的人，都心虚地偏过了头。

凤知微看在眼里，心里越来越酸苦。

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曾经所做的一切，究竟值得吗？

她压下心里的酸涩，再度看向高台上的君暮，哑声询问：“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让她被凤凰一族抛弃，被天族憎恶，不容于世。

每个人，都想她死！

高台上，君暮只是眼神沉沉地看着她。

“来人，将叛徒凤知微押入寒思涧。”

凤知微瞳孔一颤。

她如今是魂体，一般的刑罚都奈何不了她。

但寒思涧不一样。

那里天寒地冻，专门对神魂造成伤害。

轻则三魂七魄受损，变得痴傻，重则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凤知微死死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一点点的犹豫，被逼无奈！

却只能看到一片冰冷。

冷得她浑身发颤。

凤知微从不知，君暮竟然这么厌恶自己？

他们曾经……真的是相爱的吗？

她突然开始怀疑。

很快，凤知微就被神侍用缚魂锁带到了寒思涧。

冷风呼啸，吹得她的灵魂一阵颤栗。

若是本源还在，她还尚能抵挡，可如今，她体内连一丝灵气也无。

寒意刺骨，冷得凤知微意识都开始模糊。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成年时，没有宴会，也没有祝福。

只有君暮带她去了天外天。

他站在花海中，眉目温柔，将代表他妻子的玉簪插入她发间：“知微，成年快乐。”

他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我会一直陪着你。”

凤知微内心悸动，就在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画面突然一转。

她被锁仙绳捆在诛仙台上，君暮看着她，神情冰冷，眼中没有一丝爱意：“勾结魔族，当诛！”

紫色雷电落下，每一道，都是蚀骨的疼。

接着，无数画面交替闪现，婚礼，战场……

君暮或温柔或冷漠的脸不断变化，最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凤知微，你该死。”

心脏像沉入无边黑海，凤知微却错觉周身一阵滚烫。

她睁眼，就看见君暮站在自己面前。

他掌心，仙力闪烁，聚着一团火。

第7章

凤知微凝眸望着那璨白的灵火，半晌，才抬头看向君暮，满目不解。

将她打入这寒思涧的人，不是他吗？

如今君暮做这些，又是为什么？

是怕她死？

还是他还有什么计划？

凤知微只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又艰涩：“为什么？”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君暮要这么对自己？

耳边，君暮的声音比寒思涧中的风还要冷。

“你不必知道。”

咔——

凤知微好似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她怔怔看着君暮，这个自己真心爱着很多年的男人，想要问个清楚明白。

“君暮，你爱过我吗？”

“你觉得呢？”

凤知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她这辈子，将天界安危放在首位，第二便是君暮，最后才是自己。

可到头来，天界弃她，君暮更是也许从未爱过她……

凤知微觉得自己这辈子，当真可笑！

君暮听着她的笑，眼里却捕捉到她眼角的泪，心底划过抹异样。

但只一瞬，他便道：“我说过，你不会死。”

不会死，只会一次次被他利用，被伤害！

凤知微猛地睁开眼：“我宁愿死！”

她宁愿死在那九十九道天罚之下，宁愿死在从前每一次神魔大战之中！

至少那时，她不知道这些真相，死也死的瞑目！

君暮被这话激怒，蓦地撤回手，转身离去。

他走了。

灵火也没了。

寒思涧的冰冷又一次彻骨袭来。

凤知微只感觉自己像是要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雪花落下，意识终是陷入一片黑暗。

她以为这一次，自己真的要死了。

可没想到，还是活了下来。

凤知微睁开眼，环顾着陌生的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寒思涧。

而是身在一个阵法之中。

阵法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灵气一点点汇聚在神魂之内，修补着在寒思涧受到的伤。

阵法外，玄华正坐在那里品茶。

察觉到波动，他蒙着白绸的眼，准确地看过来：“醒了？”

凤知微望着头顶交错的梁柱，双眼木然，没有一点儿活下来的喜悦。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问玄华，为什么要救自己？

为什么不让她就那样死在寒思涧，不用再继续痛苦。

但凤知微还是忍住了情绪。

不管怎么说，玄华救了她，是恩人。

寒思涧里，君暮的那两句回答还在耳边叫嚣。

凤知微双手攥紧，缓声开口：“玄华，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今日能不能求你给我卜一卦？”

“我想知道，我跟君暮之间……算什么。”

说着，她声音就低了下去。

凤知微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可心底积存了数千年的情感，让她依旧心有不甘！

她需要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来让自己死心。

玄华默了瞬，没有拒绝。

紧接着，他屈指一弹，殿外的紫竹林一阵晃动，最后落下五片竹叶。

竹叶悠悠打转落在地面上，凌乱不成型。

院中一片寂静，凤知微莫名有些紧张。

她紧紧盯着玄华，很久很久，他才转过头来，薄唇轻启。

“签文：姑舍是。”

“你与君暮，无缘，有孽。”

第8章

无缘，有孽！

四个字，仿佛比那九十九道雷罚劈在身上，还要痛苦！

玄华的卦象从来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