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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对青楼女子一见钟情，非她不可，偷偷迎回宫了。”

　　白卿颜只是不轻不淡地说：“是么？倒也为一段传奇佳话。”

　　时至今日，白锦辰才有了些实感。

　　白卿颜竟是真的说不爱就不爱了。

　　她再也没对楚钰露出过一丝好脸色。

　　唢呐吹着送嫁的欢快曲调，鞭炮声劈啪作响，一路欢声笑语不提。

　　皇宫内，钦天监抹着冷汗，声音发抖。

　　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

　　皇帝身着喜服，手中的牵红紧攥，另一端却垂在地上。他等待良久，却丝毫不见不耐。

　　只是抬起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说继续。

　　“一、一拜天地！”

　　他壮着胆子唱喏，皇帝便规规矩矩地躬身行礼。

　　似乎有一个看不见的皇后在身边，他动作极缓，照顾着对方的凤冠霞帔行动不便。

　　总算是颤颤巍巍地行完大礼，钦天监主事发着抖，高声道：“礼成——”

　　皇帝便安静地朝着喜房走去。

　　既无宾客、也无高堂，更见不到新娘。

　　喜服似乎是许久前制作的，已经不合身了，松松垮垮地笼罩在楚钰身上。

　　他沉默地走着，那背影便如此孤寂地没入黑暗中。

　　汗水滑进眼睛，主事才发现自己盯着看了许久，连忙躬身行礼。

　　最后一个环节该说唱喏词了，短短四个字却长久地卡在喉中。

　　他嗫嚅着嘴唇，半晌才哑着嗓子低声道：“送入……洞房。”

　　按照规矩，接下来是宾主尽欢，新婚的圣上回到屋内，挑开皇后的盖头，并与她喝下代表着永结同心的合卺酒。

　　龙凤红烛燃烧到天明。

　　楚钰坐在榻上，耳中嗡嗡作响。

　　他看着满床的花生莲子，轻轻地苦笑了一声。

　　他已经无法流泪了，干涩的眼睛眨了眨，抬手覆盖其上，唇舌像是生锈的承轴，喑哑地喃喃着那两个字。

　　“阿颜。”他轻声道，“阿颜。”

　　下次再见到白卿颜，她便是他人娶进门的妻子。

　　会绾着妇人的发髻，对他笑得疏离而尊敬。

　　或许牵着几个孩子，每个都如她一般，生得冰雪聪明、机灵可爱。

　　可是这世上，再也寻不到一个这般活泼的姑娘，在听见他的呼唤后，会弯着眉眼笑嘻嘻地说：“阿楚，你找我有什么事？”

　　再也寻不到了。

第三十六章

　　在顾家的日子并不难过，正如白卿颜所想的那般平安而宁静。

　　顾老将军和夫人都是知根知底的长辈，而顾泽又是长子，没有难以处理的妯娌关系，只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妹。

　　更何况两家离得并不算远，有时白卿颜想念哥哥，便坐着轿子，一刻钟不到便能见到他。

　　如果不是偶尔还能听见白锦辰和顾泽谈论政事，她几乎要忘记楚钰了。

　　听闻漠北要起战事，顾泽不等她询问，便先安慰道：“只是小小的动乱，卿颜，你可千万不要紧张。不知道这次陛下会派谁出征。”

　　白锦辰不满道：“当然是我。论行军打仗，你们顾家人我只信得过顾老将军。”

　　白卿颜知道他是体贴二人燕尔新婚，主动请缨前往漠北平反，却也忧心忡忡。

　　顾泽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大掌握住她冰冷手指，道：“连夫君和哥哥都信不过，卿颜，你小看我们了。”

　　很快圣旨便传令，果然是白锦辰领兵，他穿着父亲的旧甲，高坐马上，隐约已经有了老定北侯的风范。

　　他朗声大笑，朝城墙上遥遥一指，高声道：“顾泽！照顾好我妹妹，要是掉了一根汗毛，我便唯你是问！”

　　顾泽搂着白卿颜的肩：“少说废话！大舅子，回来后你也该找个媳妇儿管管你了！”

　　众人哄笑，白卿颜更是哭笑不得。

　　她这段时间气色显然被养得好了许多，面色都红润不少，便也提高声音，大喊道。

　　“哥哥！一定要平安！”

　　白锦辰朝他们扬了扬军旗：“知道！顾泽，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们止步于城门口，目送浩浩荡荡的军队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站着楚钰。

　　他并没有声张，只是默默地隐匿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卿颜。

　　她圆润了些，笑容也多了，眼见着那个曾经活泼开朗的小郡主又再次出现在京城百姓的视线里。

　　不，不只是郡主了。

　　她还是顾家的新妇。

　　楚钰麻木地想着。

　　他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再出现在白卿颜的面前，只能一次次地找机会窥伺着。

　　希望她幸福，可这幸福与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楚钰总是整夜整夜的做噩梦。

　　他不是没想过利用至高无上的身份去强行抢回心爱的女人，可是上一世白卿颜死在他面前的画面，就如同上天的警示。

　　不断地在午夜梦回时，成为他最心悸的来源。

　　白卿颜是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他一直都知道。

　　楚钰总是隐忍着痛苦，隐忍着滔天的悔恨，他白日里勤政图治，兢兢业业地坐在金銮殿冰冷的皇位上。

　　夜晚却辗转难眠，不敢入睡。

　　永生永世，不复相见。

　　白卿颜的话，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或是烧热的油锅。

　　将他的心撕裂、煎熬。

　　他不敢奢求太多。

　　楚钰从前没有信仰。不然被诬陷的那三年里，他求神告佛，却为何没有得到过丝毫上天的垂怜。

　　可如今他除去朝政的空闲时间，总是跪坐在青灯古佛前，嗅着檀香安宁地阖上眼。

　　他祈求白卿颜能够长命百岁、平安幸福，祈求自己能够多看她几眼，甚至祈求白锦辰毫发无伤地班师回朝。

　　神佛垂着眼睛，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可楚钰顾不得那么多，他只希望深爱的那个姑娘，能够过得好一点。

第三十七章

　　漠北频传捷报，白卿颜看到哥哥洋洋洒洒的家书，总算松了口气。

　　顾泽揽着她慢慢坐下：“好了，担心这么多天。”

　　前几天她吃了一点东西就想吐，顾夫人高兴坏了，连声说这定然是有孕的表现。

　　果然请来御医把脉，腹中的孩子竟二月有余。

　　算算时间，是白锦辰出征前后怀上的孩子。

　　若当时出征的是顾泽，那现在无微不至照顾她的人就不会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因为这点，顾泽分外感激白锦辰。

　　白卿颜取来纸笔，修书一封。

　　她想告诉白锦辰这个好消息，也希望他在看到信后能够沾沾喜气，早些平定漠北归家。

　　虽捷报频频传来，但战场刀剑无眼，瞬息万变。

　　顾泽自从知道自己要当父亲，整个人喜气洋洋，几乎都要把春风得意摆在了表面上。

　　顾老将军反复叮嘱，孕期不满三月，胎像不稳，尽量不要外传。

　　但不少同僚已经猜测到，纷纷恭喜他好事将近。

　　楚钰密切关注着白卿颜的一举一动，自然最早知道此事。

　　他差人送去安胎和对身体好的补药。

　　并不私下赠送，只是以皇帝的身份，对定北侯的妹妹封赏罢了。

　　他偶尔还是会去看看白卿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