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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想坐起身，就被门口急忙赶来的主任按住了：“别乱动，还输着液呢。”

“我怎么在这？”程京寒声音沙哑，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眸中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主任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视线环顾四周：“你晕倒在办公室，幸好去找你的小陈及时发现，才把你送来。”

说完，给他倒了杯温水送到手边，又道：“快要过年了，马上就要休假了，你别那么拼，工作是做不完的。”

原来那一切，都只是自己的错觉……

程京寒垂下眸，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温水入喉，才感到疼痛缓和了几分，可心里的失望却要将他淹没在洪流里。

正要开口时，医生推门走近，又往程京寒输液的药瓶里注射了一剂安神的药物。

看着程京寒毫无血色的脸，语气凝重：“往后你的药不能再这么吃了，幸好这次送来得及时，才没什么危险。”

主任闻言心里也是一惊：“那医生，这要怎么办啊？”

医生叹了声气，郑重开口：“很多心病光靠药物是不能抑制的，你不能太依赖它了，最重要的是要自己看得开，这个药你近期先停了吧。”

停药……

程京寒墨玉般的双眸黯了瞬：“我不同意。”

他坚定地回绝了，好不容易依靠着这个才能在梦中见一面姜暮烟，他不要再回到彻底没有姜暮烟的生活。

医生闻言也没有说什么，遵循病人的意愿，他斟酌着开口：“那就只能控制用量了，这一点你必须自己注意，我给你少开一些，吃完了再来医院取药。”

程京寒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妥协了。

一旁的主任听着，心里也是止不住的叹息。

好好一对恋人，却要如此阴阳两隔。

夜色融融，窗外数声炸响，璀璨的烟花映亮了昏暗的病房。

新年就要到了。

程京寒偏头望去，清浅的眼眸里倒映着明灭花火。

往年的今日，他本该和姜暮烟窝在沙发上，谈论着新年夜看哪部影片，去吃哪家的火锅。

“叮咚！”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拉回程京寒飘远的思绪，是程母发来的消息。

“新年要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来啊？”

屏幕的亮光照在程京寒清俊的脸上，过了良久，他才回复过去。

第二天程京寒独自办理了出院，买了两天后飞巴黎的机票。

离开的前一天，他再次来到怀思陵园，给姜暮烟和阿婆带了两束花。

描摹着墓碑上镌刻的“姜暮烟”三个字，诉说着临别前无尽的想念。

……

星夜暗淡，浓云蔽月。

程京寒凝望着舷窗外的灯火万家，不住摩挲着脖颈上用银链穿挂的戒指。

同他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一对，那枚属于姜暮烟的戒指。

10小时后，飞机平安落地巴黎，广播里传来机长平静轻柔的播报。

“飞机已平稳降落戴高乐机场，感谢您乘坐本次承航Y210次航班，我们下次旅行再会。”

正准备起身下机的程京寒身形一顿，这道熟悉的声音他在无数个夜晚里抱着从前的记录反复听了无数遍，几乎深刻骨髓。

他绝不可能听错，那是姜暮烟的声音！

第24章

但是怎么可能呢？

即便他再不愿意接受，那样冰冷辽阔的海面，姜暮烟断无生还的可能。

程京寒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怀疑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连带着自己幻听了。

他满腹心事下了飞机，克制住自己不去多想。

可脑海中产生的那一点荒唐的猜想如触土丛生的藤蔓，萦绕不去。

程京寒走下廊桥，在航站大厅见到了等待接机的程父程母。

“你们怎么都来了？”程京寒快步走近。

程父顺手接过程京寒手里的行李：“你难得过来一趟，我跟你妈自然要来接你。”

“家里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来了。”程母笑意温柔地伸手理了理程京寒稍显凌乱的额发。

父子俩并肩走在一起，程父开口问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程京寒羽睫微垂，下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嗯，还好。”

程父看了眼他的神色，彼此心照不宣。

吃过晚饭，程京寒躺在床上，拿出手机反复翻看着从前和姜暮烟的聊天记录。

犹豫了一会儿，程京寒指尖轻触，按下一条姜暮烟曾经发来的语音。

“京寒，新年快乐！”耳畔响起姜暮烟温柔婉转的声音。

程京寒目光柔和下来，嘴角不由牵起一抹弧度。

下一秒，又点开另一条语音：“京寒，你今年的愿望会许什么？”

“京寒，你想吃面还是饺子？你说今晚我要不要亲自下个厨……”

“京寒……”

寂静的房间内，不断回放着女人亲昵温柔的呼唤。

程京寒眼角的泪无声滑落，隐没入枕边。

在巴黎过的新年不如国内热闹纷繁，反而显得过于冷清。

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烟花破空的声响，还隐约有些新年的意味。

细雪簌簌，巴黎夜晚的街道上，都被白茫的积雪覆盖。

过往的人潮如织，程京寒面如冷玉，一身黑色大衣风姿俊逸，行走在街道上吸引着不少注目。

他手提着为程母采买礼物的购物袋，在一家落地的玻璃橱窗前停下脚步。

那是一件精致曼妙的高定婚纱，在光影下浮动着熠熠微光。

程京寒不禁幻想着姜暮烟穿上这件婚纱时的模样，手不自觉抚上橱窗。

从前无数次，他都有机会亲眼见到姜暮烟穿着婚纱向她走来的样子，而后成为他正式合法的妻子。

然而这一切，都被他自己一拖再拖，一等再等的等没了。

想到这里，程京寒蜷紧了苍白的手指，悔恨的情绪再度漫上心头。

“先生，要进来看看吗？”店员注意到了程京寒的目光，推开门询问道。

程京寒眸光一黯，刚想拒绝，店内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过，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

暖黄的灯光下，女人俏丽的侧脸带着吟吟笑意，仿佛与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叠起来。

“暮烟……”他喃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