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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勾起薄唇：“奉陪到底。”

第十章

江予知却没有回周家老宅，转而去了海边。

海风裹挟着独属于大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一种留恋。

再次踏足湿软的沙滩，她却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

这片海是她从现实来到这个世界的地方，也是她和周肆瑾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她一步步地往前走，海水已经将她半截身子都浸透。

这个世界，她来来回回走了一百遍，也落荒而逃了一百次。

为什么爱这么痛苦？

为什么她那么爱他，却只换来他的背叛？

江予知被海浪冲的身形不稳，却还是抚上小腹：“宝宝，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下辈子不要选我这样的人做妈妈了。”

会所。

几个人都已经瘫软着倒在一边，酒瓶也是散落一地。

宁觉予整个人歪在周肆瑾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他的指骨。

周肆瑾眼神清明，却任由宁觉予动作：“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宁觉予听到这句话，却猛地直起身，纤嫩的手指轻轻摩挲在周肆瑾的腰前：“你是不是不会醉啊？”

“这酒这么好喝，都不见你喝几口，还记得什么味道吗？”

话音刚落，宁觉予带着三分醉意的炙热的一个吻落在周肆瑾唇上。

周肆瑾眼睛沉了沉，熟练地将这个吻加深。

唇舌相离，宁觉予的手抵在周肆瑾胸膛，粗喘着声：“肆瑾……留下来吧？”

周肆瑾眼里燃起火焰，一把拦腰将她抱起。

漆黑的房间内，二人衣服散落在地上，轻声缠绵。

宁觉予气喘吁吁：“肆瑾，你今天不回去，予知姐会不会……”

“不管。”话没说完，就被周肆瑾打断附身轻压下去。

……

海边。

冷风刺骨，江予知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一样，浑身麻木。

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她任由海水将她漫灌，渐渐地听觉视觉触觉都悉数消失。

海浪翻涌将她彻底埋没，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她在心里问道：“为什么让一个人真诚和专一地爱一个人就这么难呢？

【因为人总是贪婪的。】系统回她。

江予知苦涩一笑，未再反驳，任由自己沉入黑暗。

第二天清晨。

罕见地下起了雨，大雨瓢泼好像能将一切掩埋。

周肆瑾回了老宅，回了房间却没有看见江予知。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拨通了江予知的电话，却只有一阵忙音。

周肆瑾心一沉，正要往外走。

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吴妈，上前一步拦住：“吴妈，予知昨天有回来吗？”。

吴妈思索片刻，如实回答：“没有啊，昨天司机早早就回来了，说是江小姐去了海边散心，让他先回来。”

周肆瑾心脏猛地紧缩，疼痛和不安感瞬间霸占了他整颗心。

……

漆黑的宾利慕尚疾驰在城野之间，周肆瑾的行进速度始终踩着限速向前飞驰着。

江予知，你一定不能出事！

连声尖锐的手机铃声响起，周肆瑾压下怒气，将车逼停。

“喂？”

“请问是江予知女士的家属吗？”

周肆瑾扣紧了方向盘，眼神中重燃起希望：“是，请问她在哪儿？”

“江予知小姐已经确认死亡，请您尽快来警局认领遗体。”

第十一章

“什么？”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落在周肆瑾身上，疼意四散开来，他几乎手机都握不住。

喉咙像是被火燎过一样，声音嘶哑：“我知道了。”

他发了疯似的踩下油门，一路疾驰到警局门口。

周肆瑾捏着笔的手有些发软，签下的名字也七扭八歪。

放置遗体的房间温度极低，周肆瑾有些恍惚，一步一挪靠近那具被白布盖住的尸体。

铭牌上只有简单的一个名字和死亡时间。

周肆瑾手指发颤，直直地跪倒在地上，失神呢喃：“不可能！阿予那么开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自杀呢！”

他小幅度地摇着头，手却慢慢地将白布拉开。

被水泡了一夜的尸体有些浮肿，脸上更是肿胀地看不出人形。

周肆瑾不肯接受，想要撑着身子站起，却瞥见了她手腕上的纹身——“Lyndon”。是他的名字。

和他手腕处她的名字“Elena”相呼应。

他们结婚那天，江予知执意带着他去纹的，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示出不同于寻常的活泼。

她牵着他的手在凌晨闯进一家纹身店，笑得肆意：“这样就算是我消失了你也记得我。”

一语成谶。

张扬的花体字现在更像是对他的嘲讽，他失去了他的妻子。

周肆瑾捏紧了她有些浮肿的手，放轻了声音叫她：“阿予，醒一醒……”

到最后是撕心裂肺的哭泣和后悔：“阿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回家的，你回来好不好？别和我开玩笑了好不好？”

周肆瑾喊得嗓音嘶哑，寒意顺着他弯折的脊背一点点吞噬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周肆瑾才缓缓站起身，眼底一片猩红。

他不顾别人的阻拦，固执地将已经凉透的江予知抱起，语气轻柔地像她只是睡着了：“阿予，我们回家。”

……

【宿主，欢迎回来。】

伴随着系统机械的电子音，江予知慢慢睁开眼。

熟悉的纯白空间，看不到尽头。

她再一次回到了这个折叠在虚拟和现实的独立空间里，眼角的一抹猩红是上个世界唯一留下的印记。

意识回笼的一瞬间，她无意识地将自己蜷缩，声音暗哑：“太痛了，我的心太痛了……下一次能不能不要再让我试探人类的爱了。”

【抱歉，我们的任务是根据读者的兴趣度生成的，阅读率越高你就越容易回到现实世界。】

江予知悻悻地点头，却仍不死心：“那这次能不能让我成为只冲事业不碰感情？”

爱一个人太痛苦，她不想也不愿意再交付真心了。

系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书中的世界不是我能控制的，这个是你自己的选择。】

江予知见它态度有所缓和，恳求道：“系统，拜托你了这一次请不要让我攻略男人了好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回复：【稍等，我去帮你申请。】

“好的好的。”江予知怕它反悔，连声应下。

系统嘀了一声之后宣布下线。

江予知独自坐在纯白荒芜的空间里，身上关于上一个世界的所有印记已经被洗刷干净。

她摩挲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腕，脑子里不可遏制地想起周肆瑾。

“他一定不会为我难过吧，他还有一个阿予陪着他……”

她语气里透露出一丝自嘲，随后双手将整张脸掩住，指缝间雾气环绕。

“叮咚！”系统重新上线。

【宿主，我已为您挑选出最适合的人物：周家大哥的养女】

【主线任务更新：重回周肆瑾的世界，阻止周肆瑾和宁觉予结婚。】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江予知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他和宁觉予要结婚了？”

【是，这是周宁两家长辈的意愿。】

江予知心脏像是漏了一拍，故作无意：“那他还记得我吗？”

系统停顿半刻回复：【你的痕迹在世界里仍然保留。】

江予知若有所思：“那任务的失败点就是——周肆瑾和宁觉予结婚？”

【是的，你准备好了吗？】

江予知犹豫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第十二章

江予知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飞机上，提示即将降落的声音响起。

她的心忐忑却又有些期待。

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周肆瑾的身边，他还能不能认出她来？

江予知一落地就坐上了周家的专车，一路开到了周家老宅。

眼下正是春末，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原来的身体不算好，只有春末，她才有更多的精神和周肆瑾出门。

“昔沅小姐，到了。”

司机冷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笑致意下了车。

周家是一片肃穆的景象，门口站着的侍者胸口都别着白花，见她走近，适时地递上一捧白菊。

江予知拿着白菊，她知道自己即将迈进的是自己的灵堂。

她屏住呼吸，压住心里的那一丝异样，缓步走进。

来祭奠的人不算多，她没有朋友，这些人大多是看在她是周肆瑾妻子的面子上。

江予知觉得有些好笑，她活这一辈子，真心为她难过的竟然还是伤她最深的周肆瑾。

周肆瑾跪在灵位前一动不动，脸色灰败，眼睛下一片灰青，头发也没有打理。

看上去没有什么精神，竟然看上去和将死之人没什么两样。

江予知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在他身边蹲下：“小叔，予知姐已经死了，你别太伤心了。”

话说出来，回答她的却是一阵沉寂。

周肆瑾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依旧怔怔地看着正中间的遗像出神。

江予知只能挪动着更近一步，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小叔……”

话未说完，周肆瑾起身狠狠踢向江予知的肩：“别碰我！滚！”

她避之不及，几乎是一瞬间就扑倒在地，肩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江予知勉强用另一只手撑住，稍稍动一下都会牵扯到肩膀处的伤处。

周肆瑾望着脸色煞白的周昔沅，忙不迭地将她扶起：“昔沅，对不起，我没认出是你。”

周昔沅顺着他的搀扶起身，强撑着笑回复：“小叔，我没事。”

两人再没有了多余的话，周昔沅是周家大哥周朗的养女。

早些年周朗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了，就去孤儿院领养了周昔沅。

可谁知道领养的第二年，大嫂就怀孕了，周昔沅的身份尴尬，大嫂又不喜欢她，读完高中之后就送去了国外。

这次是因为江予知的葬礼，更是周父年纪越来越大，想起了这个小时候一直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舐犊之情更深，特意将周昔沅接回来。

因为周母和大嫂都对周昔沅的身份介意，没有人愿意多提。

周肆瑾只知道有这一号人物，平时也只在周父的生日和过年的时候隔着手机问一声好。

可就是刚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