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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尘御看着她的神情，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我知道这不能弥补你什么，但是我真心实意向你道歉。”

慕星汐低下头，藏起脸上的表情，轻声道：“好，我接受。”

裴尘御怔住。

“星汐，你……”

慕星汐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裴尘御有几秒的怔愣，刚才看她的态度，他都已经做好了在她身边打长久战的准备。

他没想过她会答应。

他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看到慕星汐那抹和从前一样明艳的笑，他的心微不可查的漏了一拍。

裴尘御一下变得手足无措，沉默一会道：“你想要什么，就打电话给我。”

慕星汐点了点头。

裴尘御顿了顿，转身大步朝外走去。

而他走后，慕星汐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划到他名字的那一行。

拨出他的电话，她静静的坐等对面接起，视线从手机上移开，下落在别墅内的地毯上。

裴尘御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喂？”

慕星汐神情晦涩，浅浅一笑：“我只是想试试，看裴总给我的号码，是不是真的。”

……

另一边。

裴尘御本来都要睡下了，被她这么一扰，睡意全无。

莫名的，他心中燃起一阵堵意。

但想到她这三年经历的，他不免又觉得愧疚，语气罕见的温和道：“我不会骗人。”

“真的吗——”慕星汐拖着长长的尾音，因为隔着手机，她的话显得有些失真。

裴尘御轻声叹息：“假的。”

他在商场上，也是撒过谎的。

但是在生活上，却从来没有过。

慕星汐被慕家千娇万宠长大，在生活上衣食无忧，养的不谙世事，并不懂得这些。

她只一字一顿道：“那你撒谎肯定是有苦衷的。”

裴尘御沉默了起来。

他分不清她是真心实意夸赞他，还是在损他。

但从前，慕星汐也是跟在他身后，用崇拜的眼神看他，用理解的口吻和他说话。

和现在一样。

想到这，裴尘御拧紧的剑眉缓缓松开，他薄唇轻启：“星汐，晚安。”

挂了电话，裴尘御又躺上了床。

半个小时后。

“滴——”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裴尘御接起电话，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什么事？”

对面传来慕星汐含颤的声线：“对不起……我做恶梦了……我梦见了星杨……”

裴尘御微怔，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讲述恶梦的内容。

他扫了一眼自己偌大的房间，咽了咽喉咙。

可想到如果不是他，慕星汐就不会失去父母，也不会做这样的梦，心头顿时浮现出愧疚来。

把人哄走，他等了一会，没有等到电话，渐渐阖上了眼睛。

刺耳的铃声响起。

裴尘御麻木的接起，心如死水。

头一次，他对自己耐心产生了怀疑，他从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慕星汐缓缓道：“尘御，我们梦见我们的从前了。”

“那个时候，我十六岁，你十八岁。”

“不知所措的年纪，什么都不尽人意——”

“那年你陷入盛家继承人的选择风波里，被你的哥哥派人追杀，你被关进黑屋里——”

“而我，则跟了过去。”

第15章

别墅内的灯光已经被裴尘御打开。

他沉默半响，低声道：“当年那个人，是你？”

慕星汐平静的声音从那边传出：“是我，也只有我才会尾随你。”

“我从七岁开始，就喜欢你，于你而言，我可能压根进不了你的眼。可是于我而言，却是不一样的。”

“我冒着险些丧命的风险将你救出，却仍旧没有换得你半点喜欢。”

裴尘御脑海中渐渐浮现出过往的画面——

当年，他被关了起来，头部被砸晕，处于一个昏迷的转态。

模模糊糊中，他只记得一个女生，将他救了出去。

而后来，他成为裴总后，也不忘去找她。

因为没有她，他活不到现在。

……

慕家老宅。

听见对面放缓的呼吸，慕星汐轻声道：“抱歉，又打扰到你了。”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一点都不觉得抱歉。

裴尘御不再是当年那个救她的男孩，她也不再当年救他的那个女孩。

二人之间，皆非昔年的模样。

上天对她更是残忍，让她连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恍惚中，裴尘御似乎说了些什么安抚的话，可慕星汐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她走到透明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火，眼神暗沉。

如果有机会，她真想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黎明初升，阳光丝丝缕缕洒进来，在地面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

慕星汐心头却攀上了浓重的阴霾。

……

另一边。

裴尘御沉默了很久，修长的手指拿起了手机，拨打给了秘书。

秘书有些迷糊的声音响起。

“裴，裴总？tຊ”

裴尘御冰冷的黑眸晕染开深暗的墨色，淡声道：“明天，召开记者会，宣布当年的真相。”

秘书顿了顿，恭敬道：“是。”

他是聪明人，很清楚裴总不喜欢被人玩弄，总有一天会还慕小姐一个清白的。

而且，在他这种局外人看来。

裴总这种霸道冷清的性格，在误会慕小姐害了柳小姐后，却没有和慕小姐解除婚约，也不舍得放人家离开，只能证明，他对慕小姐有情。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通——

秘书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上午五点整。

他家总裁醒这么早的吗？

想不通，他又连忙去联系明日要到场的记者。

那些记者并不是去采访慕星汐，而是去采访当年那个被柳清音收买的男子。

等慕星汐昏昏沉沉睡了一觉，外面都出现夕阳了。

她再度打开手机，只见网络上再度掀起惊天骇浪！

上次，是她在订婚宴上陷害未婚夫初恋，被送进精神病的声明。

这次，是她没有做过那事的声明。

慕星汐呼吸一顿，颤抖着手点入那则头条——“昔日C城名媛身陷情爱风波，被冤入精神病院三年。”

她接着往下滑，看到那一行——

【行凶者称，是一位姓柳女子嫉妒慕小姐嫁给她喜欢的人，才买凶自导自演。】

慕星汐记得当年，网络上一铺天盖地的骂声。

大家都在咒骂她出生好，却做那样道德败坏的事，将她慕星汐钉在罪恶的十字架上，反复审判，更有甚至，给她P上各种恶搞表情包、遗照图……

诅咒的话语也是蔓延到她全家。

回过神，慕星汐眼泪忍不住涌出，被她生生敛住。

哭什么？

她有什么好哭的！

这次，评论区都是为她惋惜的话，为她难过的话，转头又去骂柳清音。

慕星汐继续往下划了划，发现没有咒骂裴尘御的话。

作为她的未婚夫。

作为亲手将她送入精神病院的人。

作为害她家破人亡的人，裴尘御仿佛隐身了一样。

但也有人持有反对声音，拿出柳清音曾经发过的那条动态，发表评论——

【慕星汐都跪下道歉了，你们还为她狡辩？真是黑白不辩。】

【赞同！我清音女神可是美术界的大佬，哪里用得上去害她，慕星汐要是无辜，我就倒立吃屎！】

慕星汐沉默了很久，放下手机，直接上楼去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保险柜，她怔愣一瞬，看着里面空空如也的模样，才恍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