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弦沈云州小说(国舅心头朱砂痣)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大结局_宋思弦沈云州全文免费完结版阅读(国舅心头朱砂痣)
胡二老脸一红,小声道:“还是因为大人的关系。”
“你的功劳是实打实的,不要妄自菲薄,水放下吧。”
胡二听话将水盆放下,后退了两步。
沈云州此时手正插在宋思弦的头发里,五指为梳。不过他显然高估了宋思弦的头发柔顺度。
他不过一划,便被打了结的头发卡住了。
“退下吧。”他收回手,淡淡道。
胡二应是,却是从袖子里如同变戏法般地掏出了木梳,皂角。
还有擦头发的巾帕。
一一摆好。
沈云州静静地看着,面色显然很是满意,“你素来是有心的。”
胡二声音哽咽:“大、大人的恩情,属下铭记于心,莫不敢忘。”
沈云州点了点头:“多历练历练也好,一切先等这场仗打完再说。”
话语里的态度,显然松动了。
胡二闻言眼泪登时如烛泪刷地一下滑落脸庞,激动的几乎同手同脚走出去。
门口的胡三再次给他掀帘子,转头看向桌子上的盆还有木梳还有叠成了方块的巾帕以及皂角。
他的嘴巴努了努,到底是憋住了。
这胡二这眼力见真是——
他拍死八百匹马都比不上,太会了!
胡二出了门,却是对胡三郑重作揖:“胡三兄弟,多谢你。”
胡三连忙摆手:“跟我有啥关系,是你有本事。”
胡二摇头,再次诚恳道:“那也是胡三兄弟仗义,处处为我说话,走,哥哥情你吃酒。”
胡三咧嘴笑:“那敢情好。”两个人勾肩搭背走了。
帐篷里沈云州挪了个圆凳过来,将宋思弦的头发打散,用木梳轻轻地疏通,又抬手试了试水温,一切都刚刚好。
这才慢慢地给宋思弦洗头。
原本还毛躁的不服输的黑发,此时被打湿,被皂角的泡泡沁润,在烛火的照样下,仿佛上好的绸缎般湿滑。
又黑又亮。
沈云州很耐心,轻轻地给宋思弦揉了揉头皮,他从未伺候过人,动作上当然是生疏的,因此显得极为缓慢。
不过态度上却是认真的。
就是打好的泡沫一个不留神就容易顺着脑门流向眼角,泡沫入眼,眼睛肯定会不舒服。
沈云州却小心翼翼,一点多余的泡泡都没往外走。
想来这泡泡都知道看人下菜碟,在国舅的手下,都显得十分服帖。
宋思弦还做着梦,脑袋犄角应该是长出来了,在河边的照耀下显得十分英武。
她觉得头十分舒服,仿佛泡在了温水之中。
然后她就满意地摆了摆头,嘿嘿地笑了出声。
沈云州不知道宋思弦梦到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睡梦中上翘的嘴角,然后还忽然毫无征兆地“嘿嘿”笑出了声。
他没来由地也跟着笑了一下。
等头发都洗好了,又拿过帕子缓缓给她擦着头发。
宋思弦是躺着的,后脑勺是湿的。
不太好擦,沈云州一手掌托着她后脑勺,一手给她擦着头发。
又一点点将头发水吸干。
宋思弦显然被伺候得十分舒服,等沈云州一切都做完,宋思弦忽然一个翻身,一条大腿却是要翻身下地——
沈云州知道她睡相不好,往日里睡觉都是她睡里面,他睡在外头。
有时候她一个翻身,大腿就压了过来——
一开始沈云州还能不厌其烦地纠正,可她屡教不改。
也没办法跟睡梦中的人计较这么多。
久而久之,沈云州反而习惯了。
出来领兵,身上总觉得轻飘飘的,少了点重量。
起初他想不出是什么重量,后来才后知后觉想到,是缺了一根大腿。
那不是她压在他身上的腿。
是幸福的重量。
沈云州思及此,过来将宋思弦往里抱了抱。
宋思弦这些日子累得又瘦了。
沈云州有些心疼,抬手又轻轻用手背触碰了她的脸颊。
才触碰了两下,就被睡梦中不耐烦的宋思弦反手来了一巴掌。
啪地一下。
宋思弦再次翻了个身,却是面朝了里,然后就毫不顾忌地放了个屁。
沈云州听得分明,捂嘴笑出了声。
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这才收起,他缓缓踱步到账外。
早已有人恭候在外。
“漠北大部队都在北岸集结了,如今还不知道我军南渡——”
“大人,我们在此修整几日?”
“最少可以停留五日,至多七日。漠北就会反应过来。”
“漠北的反应很快。”沈云州问了句:“可知漠北的军师是谁?”
第407章 我还熟读老子呢
“漠北的军师也是可汗的先生。”
沈云州听了冷笑一声问道,“忠孝廉?”
来人点头,“漠北可汗据说十分信任他,还想将嫡亲妹子许给他当金刀驸马,只可惜被他以配不上金枝玉叶为理由给拒绝了。”
“我记得他曾是成王的幕僚。”
“是……”来人低头小声道:“不过成王……”不是被您夺门之变给勒死了么。
“我知道。”沈云州点头道:“成王死是因为他暗中投靠了陛下,提前给陛下通风报信……他本是寒门,家中排行第七,上面六个姐姐,都以高价聘礼许出去,才有他的书念。”
“不过他一朝得势,却将七十岁的父亲送去了养老阁。”
“养老阁?是荣养余生的地方么?”
沈云州黝黑的双眸闪过不屑,“养老阁是等死的坟墓。”
所谓的养老阁其实就是一座没有封死的坟墓。
大曦有些地方民化不开,愚昧地认为,七十大寿之后,每多活一天,就是多折损子孙们的福气。
因此,当地的习俗是当家里老人一到七十大寿,就得换上寿衣,吃过寿面,然后躺进棺材里,让家里晚辈子孙抬到养老阁。
在那里度过百日。
这一百日,可以大鱼大肉,亲人每送一顿饭,就给他砌上一块砖头……
老人居然是被自己的亲人,一块砖,一块砖。亲手封在了坟墓里,活活憋死。
这等陋习,愚昧不堪的人做了倒也罢了。
忠孝廉当时都已金榜题名走上了仕途,想要救自己的父亲本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他却能按照习俗亲手将老父送出去……
沈云州又道:“陛下这个人你也知道,性子软惜才,让他参与科考出题。还没等张榜公布任职,他便收了考生银子,被人给揭发了……”
来人:……
八卦居然这么劲爆。
这忠孝廉身为成王幕僚,出卖成王是为不忠。
寒门逆袭却将高龄偏心老父亲手送上黄泉,是为不孝。
身为科考官却勒索考生钱财,是为不廉。
身为大曦之人,却甘为漠北走狗,屠戮中原,是为不仁不义。
“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沈云州道:“还挺会取名字,名字里占了忠,孝,廉。”
来人被噎住,又道:“那这人如此不堪,为何漠北可汗还能甘愿拜他为师?”
沈云州十分不客气地道:“这还用问,眼瞎。”
这漠北可汗可可伯穆尔一只眼被国舅爷射中,的确是瞎。
国舅倒是懂得一语双关。
两人说着话,沈云州勾了勾手指:“你来——”
他说着,转过身本要将人带进营帐。
脚步一顿,又道:“别动,你在这等我。”
说完,转身回了帐篷,却是拿着凳子笔墨出来。
“你写。”沈云州道:“说我沈云州十分青睐忠孝廉的大才,想要将他请回大曦,高官厚禄随便他要,他骨子里流着的是大曦的血,在漠北这蛮夷之地岂能显示出他的才干?”
来人:???
刚刚不是还一起鄙视他的为人,为何突然转变如此之快。
他十分不愿意动笔,可在国舅的注视下,又不得不听命写。
一开始还好,后来这国舅说得话便十分不正经,十分露骨了。
什么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疼惜你……
什么真是恨不能拿刀剖开我的心,我本一心照明月,奈何明月映沟渠……
这人写得十分纠结,脸色跟便了秘似得。
偏偏是以国舅的口吻写的。
这肉麻得让人看了十分不适。
好不容易写完了,来人整个面目都显得有些狰狞,虽说做事不必问为什么。
可他没忍住,忍不住道:“国舅大人为何不亲自写?”
难倒是怕亲笔手迹为圣上猜忌?
岂料,沈云州哦了一下,言简意赅:“我嫌恶心。”
来人:……
我写难倒就不恶心吗?
沈云州冷笑一声又道:“他何德何能配我亲自手书?”
来人更是不解,既然不配,又为何要写如此肉麻的招降信。
“这信不是写给他看的,是写给可可伯穆尔看的。”
来人:……
“得让漠北的这个可汗,看看他那自大曦远道而来的先生,有多受到我的重视,和信任。”
来人已经不知道用什么面孔应对国舅爷了。
损,真损。
这个离间计用得炉火纯青,赤裸裸的阳谋。
所有人都知道这信明显是无稽之谈……
偏偏看了又真的会往心里扎钉子。
忍不住去猜忌。
沈云州习惯性地捏了捏手指,言语淡淡,“左传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陛下信任我,因为皇后姓沈,太子皇子身上也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