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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了。

　　我想劝的话堵在嘴边，下意识要脱口的“那就把孩子打掉。”没说出口。

　　我也是当妈的人。

　　我亲生的儿子在车晓晓手里吃苦受累，可我却只能隐忍。

　　“你觉得我是不是很傻？”顾沅枝扯起苍白的笑，反问我。

　　我不说话，她便自问自答。

　　“不是没想过离了婚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可周力材有钱有名，我斗不过他，他说婚可以离，孩子必须留给他。”

　　“他知道我很难生育呢，一下子就掐住了软肋。”

　　顾沅枝笑着笑着眼泪流下来。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以当妈妈。”

　　我忍住了劝，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不是悲惨命运选择了顾沅枝，而是顾沅枝主动选择了悲惨的命运。

　　“你不后悔就好。”我对顾沅枝说。

　　这一次，周力材甚至没有出现道歉。

　　顾沅枝瞒着家里人无人知晓，全程由我照顾。

　　说不上幸还是不幸，顾沅枝肚里的孩子茁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医生说甚至比普通小孩发育情况更好。

　　顾沅枝出院这天，我去办手续。

　　路过护士台时，我听见护士愤怒吐槽：“怎么有人把自己孩子打成这样？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我下意识转头望去，却呼吸一僵。

　　护士口中被打的孩子脸上青紫，巴掌和鞋印交叠，几条裂开的血口汨汨渗血。

　　不是别人，正是我的亲生儿子！

第9章

　　我冲过去：“多多……”

　　沈多多像受伤的小鹿满脸恐惧，下意识往护士身后躲。

　　我的手僵在半空，心酸倒灌。

　　到底做错了什么，车晓晓要这样对待一个无辜的孩子！？

　　车晓晓踱步而来拽住沈多多的手就走：“走了，回家了！再调皮下次把你吊起来打！”

　　她语气犀利，没有半点心疼。

　　“车晓晓，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我追上去挡住车晓晓去路。

　　我目光全放在沈多多身上，眼里的心疼溢出来恨不能把他抱进自己怀里。

　　“不是，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车晓晓把沈多多往自己身后拽：“管完我表嫂，又来管我？嫂子你家住海边啊，管那么宽？”

　　车晓晓这次没装，对我的嫌恶毫不遮掩。

　　我冷声提醒：“车晓晓，你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若是你再打人，我就报警！”

　　车晓晓一噎。

　　站在他身后的沈多多却像小炮弹冲过来，狠狠往孟月梨肚子上撞。

　　“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我趔趄了两步捂着肚子站稳，抬眸就对上一张坚定的稚嫩小脸。

　　沈多多满脸维护车晓晓。

　　车晓晓眼里闪过得意：“嫂子，我儿子孝顺，得罪了你别介意。”

　　说话间，她牵起沈多多就走。

　　语气是难得一见的温柔：“沈多多，下次不许这样撞人！”

　　我僵在原地。7

　　我茫然看着母子离开的背影，像打翻了墨汁。

　　他被车晓晓打成那样，那样重，那样痛，他却那么勇敢维护她。

　　他怎么那么乖，那么好。

　　我好崩溃好难受，那是我亲生的儿子啊。

　　安顿好顾沅枝，我脸色苍白回到家。

　　推开门，满院的欢声笑语。

　　沈淮之正陪着沈孟洲在院子里骑自行车。

　　“小心点儿，摔到会蹭破皮，破皮会流血。”

　　沈淮之跟在沈孟洲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他摔倒。

　　这幅光景，彻底刺痛了我的眼。

　　沈淮之对沈多多也有这么耐心这么好吗？

　　应该没有的吧！车晓晓那么恶劣，都是他纵容的吧？

　　突然，沈孟洲身子一歪，连车带人摔在地上。

　　“疼，好疼！”

　　沈淮之忙不迭抱他起来，吹吹。

　　“神仙吹气，不疼不疼！”

　　沈孟洲哭得更凶了：“疼，好疼，我不学了，我要坐四轮小汽车！”

　　“好好好，爸爸给你买！”

　　我狠狠皱眉，上前制止：“不准买！连块皮都没破，哭什么哭！”

　　满身是伤却强忍着不出声的沈多多从脑海一闪而过。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爹，为什么一个是天上月一个脚下泥！？

　　“妈妈坏！”沈孟洲嚎啕起来。

　　我不改脸色，呵斥沈孟洲下来：“你下来，去坐小板凳反省！”

　　说着就要强行抱他下来。

　　沈淮之却怒了：“孟月梨，你疯了吗？这是你儿子！”

　　我凌厉地望向沈淮之：“是吗？他是吗？”

　　四目相对，沈淮之默了瞬。

　　沈孟洲挣扎下地，把我狠狠往地上一推：“我不要你做我的妈妈，你这么凶！”

　　这一推，我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臀部钻心的钝痛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我含辛茹苦带大的孩子，因为我一句话就把她推到地上！

　　沈淮之回神扶我起身：“洲洲，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可以推妈妈？”

　　“快给妈妈道歉！”

　　我倒吸口凉气堪堪起身站稳。

　　却听沈孟洲不屑反驳：“我才不要给她道歉，她不是我妈妈！”

　　我浑身一震。

　　“爸爸，我要车阿姨当我妈妈，她说等嫁给你会给我买最好的小汽车，还会天天给我买冰棍奶糖！”

　　似是不够泄愤，他拧紧小脸冲我放狠。

　　“等我有新妈妈了，就把你赶出去，你这个恶毒的黄脸婆！”

第10章

　　我连呼吸都在颤。

　　这些话是五岁小孩能说出来的吗？

　　沈淮之脸色也是一变：“洲洲，你这些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是车阿姨教我的！”沈孟洲此地无银。

　　沈淮之的脸一阵白一阵青。

　　我像抽走了精气，我收回搭在沈淮之胳膊的手。

　　“沈淮之，你故意纵容的对吗？”

　　纵容车晓晓人前打骂沈多多，人后教唆沈孟洲。

　　沈淮之竖起眸子，看向我眼里满是不可理喻：“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他哭你不哄还骂他，不怪他口不择言！”

　　说到底，都是我的错。

　　我无力，轻呵了声：“沈淮之，离婚吧。”

　　沈淮之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你去跟车晓晓还有她给你生的儿子一起过吧。”

　　我冷冷看着冲我含怨的沈孟洲，撂下话走人。

　　第二天。

　　我去顾沅枝工作的法院咨询，起草了离婚协议。

　　“月梨你可不用冲动，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说你家沈淮之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是啊，要不是重生一世，她不也不相信。

　　“你想想洲洲，你舍得让他成单亲？”3

　　说起沈孟洲，我心死如灰：“他不会成单亲的，沈淮之不舍得。”

　　顾沅枝一脸莫名。

　　……

　　我下定决心找沈淮之坦白，我要换回孩子，彻底离开。

　　回到家里，沈淮之没回来。

　　我把离婚协议搁在床上，回房间收拾行李。

　　不多时，屋子外有了响声。

　　我以为是沈淮之回来了，刚准备出门，却听见车晓晓的声音响起。

　　“洲洲，你妈妈对你不好，咱们就不要她了。”

　　“当年要不是她有钱，你爸哪里会娶她，她投资的钱都在阿姨手里呢，她一分钱都不想拿到！”

　　我巨石兜头砸下。

　　怪不得沈淮之穷追不舍，怪不得会不小心‘情不自禁’让我怀孕！

　　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沈孟洲追问：“车阿姨，那你的孩子也要跟你住进我家吗？”

　　“才不！”

　　车晓晓语重心长起来，蹲下身认真跟他解释：“他本来就不是阿姨的孩子。”

　　“当年，要不是为了让你名正言顺不成为私生子，你爸都不会让他出生！他就是太多余，才叫多多！”

　　沈孟洲不明白，问：“什么是私生子？”

　　“你这种小孩就是私生子！”

　　我猛地推开门，走出去。

　　车晓晓对上我猩红的怒眼，慌张起身连忙捂住沈孟洲的耳朵：“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们洲洲是最幸福的小孩！”

　　我心都在滴血，红着眼眶死死地盯着她。

　　“车晓晓，你换了我的儿子，迟早会遭报应的！”

　　车晓晓见事情暴露，倒也不装了。

　　“要不是你，我早就嫁给沈淮之了，也不会是别人口中未婚先育的贱妇，你的儿子有今天，都是你造成的！”

　　我气得连呼吸都在颤抖。

　　沈孟洲挡在车晓晓面前：“不许你欺负车阿姨，我叫爸爸打你！”

　　我扬起巴掌扇在沈孟洲的脸上：“住口，小白眼狼！”

　　车晓晓尖叫：“孟月梨，你疯了！”

　　她捧起沈孟洲的小脸，眼泪打转。

　　我拽过车晓晓手：“你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里？”

　　车晓晓甩开：“休想，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你儿子！”

　　“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

　　我拉着她要出门，却被人猛地一推：“孟月梨，你发什么疯？”

　　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