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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六点半有直播，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许云霁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按动屏幕。

　　——【将联系人“也也”删除，将同时删除与该联系人的聊天记录。】

　　——【删除】

　　一侧的手指传来潮意，那只不肯靠近的小猫，不知什么时候又来到了他的身边，舔舐着他的指尖，像是在安慰他。

　　“傻猫，我有外婆，你呢，看来只能有我了。”

　　许云霁轻轻地抱起小猫，走进夜色。

　　……

　　凌晨两点，程也才回到水月湾的房子。

　　她身上沾染了垃圾桶的污渍，进屋后将东西放到干净的地方，冷静地充电，换衣服。

　　手机一开机就传来无数叮叮咚咚的声音，屏幕上显示有许云霁的未接电话，也有秦姐和李芸的消息。

　　前者说追尾的事已经压了下去，后者帮她约了明天的腿部X光。

　　程也想回复不用了，但她没有什么力气打字，也不想说话。

　　她低头，掀开裙摆，发现膝盖只是淤青了一块而已，是追尾时后车猛然撞击导致，她能有什么事呢，都不疼。

　　她们还说了什么，程也仔细看，眼前的文字却有些模糊。

　　在卫生间，她看到了许云霁放在这里的备用剃须刀。

　　许云霁搬走了几个月，只是偶尔来她这里做饭，或者和她一起工作，其他时候他们在各自工作，他在律所那边的公寓里。

　　她的家里，其实已经没有太多他的痕迹。

　　程也找了个箱子，将剃须刀放进去的时候，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刀片在食指的指腹划过一道细微的伤口，血珠冒出来。

　　她用冷水冲洗到止血，然后将许云霁的牙刷，水杯，他在厨房的小猫围裙，他买的很大的三层保温饭盒，还有他的拖鞋都放进去……

　　程也看见自己袖口的金属纽扣上有一抹干涸的血迹，她的思绪在这个漫长的夜里，似乎变得格外迟缓，甚至失去了反应能力。

　　想了一会儿，程也才意识到这是许云霁留下的。

　　原来她的家里，有太多他的痕迹。

第141章 之前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分手第二天，已经接近四十八个小时失眠的程也，按着突突乱跳的太阳穴，点开了许云霁的微信。

　　她想去听他们之间的音频记录，却不由自主点击他的头像，打开他的朋友圈。

　　一片苍白，一条灰色的线，映入眼帘。

　　程也的手指颤抖，去查，这代表对方删除了自己。

　　她勾了勾唇，努力挤出苍白淡漠的笑。

　　每当她不知该做什么表情面对不想面对的事时，她就会习惯性地扯动嘴角，这是她从小面对程家的人养成的习惯。

　　只要她还是笑着的，就代表那些人伤害不到她。

　　程也闭上眼睛再睁开，也将许云霁删除——不就是没有他的声音了吗，之前二十六年她都过得好好的，她自己能睡着。

　　程也走到餐厅的酒柜面前，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酒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但她明明是个酒鬼来着。

　　程也的指尖在冰冷的瓶身上滑过，取出自己之前最喜欢喝的一款荔枝酒。

　　只是喝了一小杯，程也居然觉得这瓶酒酸涩又辛辣，刺激得胃部抽痛，她差点呕出来。

　　程也去热了一杯牛奶，蹙着眉，勉强小口小口地喝，然后看着倒空的牛奶盒出神。

　　从许云霁住进来，她就没有再买牛奶，这些牛奶一直都是他在买。

　　程也蜷缩在柔软宽大的双人沙发上，抱着温热的玻璃杯，试图捂热冰冷的掌心。

　　她愣了很久，然后整理好自己，给李芸发消息，拜托她今早来接自己去公司。

　　程也又恢复了过去的生活。

　　她把被追尾的奥迪A6扔到地下车库，换了一辆新的奥迪A6。

　　她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枯燥无趣，但绝对安全。

　　一个人上班，拍戏，一个人开车回到家里，然后一个人吃饭，看电影。

　　一周的时间，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早晨出门的时候，程也见对门的老奶奶在指挥两名工人搬东西，大包小包的纸箱与行李码的很整齐，简直像许云霁那个强迫症整理的。

　　“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问，脑海中响起许云霁的话。

　　很奇怪，一个人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呢，这并不是什么科学的事。

　　他之前开玩笑地说，要搬到对面住，这样他们就可以每天见面。

　　现在这个想法，恐怕是实现不了了。

　　“您这套房子，是卖出去了吗？”

　　老奶奶看着她，回想起前些日子那个租赁自己房子年轻人的叮嘱，不要让这小姑娘知道租房的人是他。

　　明明之前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她叹了口气，道：“没卖呢，租给了别人，小姑娘你放心，租我房子的是个爱干净的孩子，以后你就要换个邻居了。”

　　程也垂下眸，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

　　她其实有点不舍这位老奶奶，虽然这么多年，她们没什么交集，但是她只要偶尔上下班看见老奶奶在，就不会觉得孤单。

　　可她和老奶奶并不熟，没有任何资格说挽留。

　　几日后，程也在公司合作方文件的一栏，看见了沈昼白的名字。

　　沈昼白现在是沈南星所在经纪公司的执行总裁，沈南星又和锦瑟的一姐宋若星是情侣关系，还要一起拍摄《长陵》。

　　所以，两个公司也暂时度起蜜月，有很多项目往来。

　　一些合作和《长陵》有关，她的视线一扫而过，确定制片人只有自己和秦姐后，眼神就无波无澜，像冬日野草烧尽后，清冷寡淡的荒原。

　　不知道租房子的是什么人，她还在想之前的事。

　　老奶奶搬走几天了，房子还空着，一直没有看到有人住进来。

　　程也奇怪过，还想过问问，可是她连老奶奶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她好像总是能把她在乎的人，越推越远，直到自己也找不到了。

　　最先发现程也异样的人，是李芸。

　　《受害人》的首映礼结束后，到现在快两周了，许先生都未曾来公司找程导，程导也再没有吃一次“爱心午餐”。

　　还有，程也又开始喝酒。

　　李芸这才想起来，在最初那个网剧剧组的时候，她之所以觉得小程导拒人于千里之外，冷若冰霜，就是因为她一身性冷淡的风格，工作起来冷酷无情，身上有淡淡的酒气。

　　而现在，接连三天，她早晨都要来接程导上班。

　　程也喝酒，一般是在实在睡不着的凌晨，工作如果很累，她也可以入睡。

　　在车上小憩的时候，有酒精的麻痹，她才能睡得很好。

　　李芸想问什么，可是她看到小程导这个疏离淡漠样子，她不敢。

　　明明之前都可以和程也开玩笑，可以调侃她洁癖，说她可爱了，但是怎么一切忽然又回去了呢。

　　李芸犹豫许久，告诉了宋若星。

　　宋若星当天晚上就杀来程也家里，还有赵蔓，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打火锅的食材。

　　她们三个都不太会做饭，每次在程也家中相聚，吃烤肉的时候多，偶尔会打火锅。

　　程也承认了。

　　也不用她承认，宋若星听了李芸的话，意识到她和许云霁出了问题，再看见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异性的痕迹便明白——分手了。

　　她就是来确认到底是什么情况的。

　　宋若星掰着手指计算时间：“一个月，还不到一个月，许云霁居然跟你求婚，小许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么想的？我跟你认识十几年我都不敢跟你求婚。”

　　程也：“……”

　　“分就分吧，虽然小许很好，但是姐从来不干劝和的事儿，只有你的快乐最重要。不过等以后有机会，我得把小许的红烧肉秘方要来，让沈南星学学……”

　　宋若星低声念叨，趁机捋了一把她柔软的头发，用手指沾些舒筋活血的药膏，冰冰凉凉，给她膝盖十多天了还没消退的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