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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攘人群变得寂静无声，只有她的面容清晰可见，像是在他心里烙上灼热的印记。

　　她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水珠沿着发梢缓缓滴落，素净的浅色衬衣肩头被水渍打湿，变成深色。

　　那双琥珀色闪动的眼眸，没有询问，没有怜悯，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他。

　　许云霁低声道：“程小姐，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可以了。”他知道程也最近工作很忙，很不容易今天周末休息……

　　程也翻了个白眼，冷声道：“那需要我明天再赶去雨镇，替出车祸的你收尸吗？”

　　许云霁在电话里跟她借车，又说他外婆的病情加重昏迷了，她自然不可能不借。

　　可程也从没听过这个大男生用那么卑微又颤抖的声音跟她说话，她什么都没再想，下意识就抓起钥匙跑出家门。

　　车子一路疾驰到车站，许云霁站在那么多人的中间，程也却能一眼将他认出来。

　　她毫不犹豫，就决定自己开车送他，许云霁现在心急如焚失控的样子，开车路上不出事才怪。

　　许云霁一噎，程也已经将雨伞丢给他，转身在前面走。

　　她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严肃了，语调悄然放缓了几分：“别担心，外婆肯定没事。”

　　许云霁的呼吸颤了颤，在她身后道：“谢谢你，程也。”

　　她出现的一瞬间，他心里几个世纪的大雨骤然放晴。

　　走出车站，程也想到自己好歹也是刚上过好几个热搜的公众人物，掏出个墨镜戴上，又举着另一副男士墨镜命令道：“低头。”

　　许云霁乖乖地低下头，任由她将墨镜轻轻地落在他鼻梁上。

　　看见程也湿了的肩头，他心里愧疚：“对不起，让你淋了雨。”

　　程也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进站时走的匆忙，雨伞都没来得及打，衣服都脏了。

　　许云霁撑着伞跟在她身边，蓦地想起她第一次带自己回家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天气，她出现在他的面前。

　　冰冷的大雨里，她撑着伞，像一束清冷而温柔的月色，照在枯萎的枝头。

　　许云霁照顾着程也，竭尽所能地希望她好。

　　其实，是他被她领回了家。

　　程也开的是那辆相对低调的奥迪A6，许云霁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的雨。

　　她盯着自己手腕被淋湿的布料，低声开口：“小时候不想让别人给我洗澡，程家的佣人和保姆也为了偷懒，就说，因为我是一个多余的脏小孩，所以……她才不会喜欢我。”

　　那时候的程也还害怕着妈妈不要自己，于是乖乖地自己洗澡，穿衣服，一次又一次。

　　许云霁转过头，凝视着程也明媚清妩的侧脸，轻声道：“我们程也，从来都不是多余的小孩，你是最好的小孩。”

　　程也眼眶闪过晶莹的泪花，笑得动人：“我知道。”

　　他发的那条朋友圈，果然，说的是自己。

　　年幼时的不解，失落和迷惘，已经随着时光被掩埋在内心最深处，她说着释然，却一触成伤。

　　只是，那些伤痕被一场大雨卷起，终于消弭在许云霁低哑的安抚中。

　　汽车平稳的行驶着，从江北到许云霁外婆住院的康市，有五六个小时的车程。

　　之前赵蔓给过程也一个关于许云霁的PPT，上面显示许云霁老家隶属江北市雨镇，而康市是雨镇旁边一个医疗比较发达的城市。

　　到达一个高速服务区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许云霁接到外公的电话，说让他不要着急，外婆的情况虽然紧急，但医院那边已经有了治疗的方案。

　　“我就说外婆吉人自有天相，你看，是不是。”程也听到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弯眸道。

　　许云霁让她停车在服务区休息一会儿，于是，她将汽车的座椅放倒，懒洋洋靠着车座，唇角翘起，琥珀色的清瞳睨视着身侧的人。

　　许云霁松了一口气，心里的不安终于被缓解，侧头和程也对视。

　　她眉眼温柔弯起，头发是有些凌乱的慵懒模样。

　　“嗯，谢谢程也的祝福。”他内心轻悸，忍住了想要将她抱到怀里的念头，应答道。

　　“那你可要对我更好一点，好好感谢我。”程也靠近他，呼吸轻柔。

　　下一刻，许云霁跑下车，肉眼可见耳根通红。

　　程也正疑惑他要做什么，就见他又拿着在服务区商店里买的小面包跑回来，是她常吃的一款。

　　“程也，你还没有吃午饭，先垫一口。”他声音低磁，捧着小蛋糕到自己面前。

　　程也总觉得他想摸自己的头，想得美，她直接缩回座椅里。

　　许云霁又从车后座拿起毛茸茸的浅灰色薄毯，拉开驾驶室的车门，轻轻地盖在她身上：“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你慢慢吃。”

　　他忙前忙后的样子，像是在照顾小宠物。

　　汽车重新行驶的时候，雨过天晴，阳光穿过云层缝隙，轻柔地透过车窗，将程也散开的长发染上一抹金色的光芒。

　　那些午后暖烘烘的阳光投射在他们的身上，空气里有温暖的光斑在跳跃，车内湿冷的气氛散去，只有车胎滚动和发动机发出的细微声音，连时间似乎都变得慵懒。

　　“前面就是雨镇。”许云霁望着高速路上一个蓝色的指路牌，低声开口。

　　程也随之眺望，远处山峦迭起，又尽染绿意。

　　“那时候，外公外婆将我从江北接回家，外婆的家是镇上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樱桃树，有葡萄藤，还有李子树，现在樱桃要熟过了，但过些日子葡萄正好，至于李子的话有点酸……外婆是退休老师，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外公什么都听她的。”

　　程也随着他的描述，几乎能想象到他口中那个漂亮的小院子，有树上缀满红宝石的樱桃树，有绿色的藤，有一枚枚从浅及深的李子，咬一口酸的倒牙……

　　从前许云霁日子过得很苦，可他有一个很温暖的家。

　　哪怕只是想像，都觉得格外美好，让她在心里悄悄地羡慕。

　　程也唇瓣漾起清软的笑，问道：“许云霁，外婆家的葡萄甜不甜，下次有机会，我想尝尝。”

　　“很甜，”许云霁认真地说，“外婆的家里永远都有机会，等着你。”

第46章 他也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

　　车辆到了康市的市区，程也开导航，很快来到许云霁外婆住的第一医院。

　　“给你放一周假，多陪陪外婆。”她坐在车里，明明之前好像比他还急，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许云霁知道，程也可以亲自送他来医院，也会客气地询问外婆的情况，但她不愿意介入他的生活。

　　他看向医院旁边一家餐饮店：“那家店虾仁茄汁拌川做的好吃，而且店面很干净，程小姐可以吃完饭再回去……路上慢些开车。”

　　程也点了点头，并未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将车窗关闭前，她又道：“许云霁，不要一直忙着学习了，有空可以上网看看新闻，热搜什么的。”

　　她倒是很想知道，许同学看见那张他们的“神图”后的反应。

　　说完，程也没停在原地看许云霁走进医院，而是直接掉头。

　　她给了他一周的假期，于是，他们要一周都不会见面，拥抱，同床共眠。

　　程也最后没有吃许云霁推荐的这家店的饭菜，而是开车回了江北。

　　路过雨镇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放慢车速，望着那边苍绿的山峦，出神了一会儿。

　　回到江北，已经过了晚饭时间，程也直奔自己喜欢吃的云记。

　　云记是水月湾附近的一家高级本帮菜私厨，从前许云霁不在的时候，她是云记的常客。

　　有时候程也中午在剧组忙，也会点他家的外卖，只是云记外卖是预约制，她经常会忘记提前预约，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