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三天后，宋母的葬礼有序地进行。
　　天上还下着小雨。
　　谢梦娇抱着黑色的遗像框，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程慕言撑着黑伞，举在谢梦娇的头上。
　　谢梦娇身后是宋母生前玩得来的好友，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互相搀扶着，眼眶通红。
　　等待吊唁的人群逐渐散去时，天色已晚。
　　程慕言眼底是遮不住的疲倦，哑声道：“回家吧，天都冷了。”
　　谢梦娇没有应声。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因干涩而皲裂。
　　程慕言忍不住扶住谢梦娇的手，却发现她的手比此刻的天还要凉。
　　“你想让妈看见你这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连死了，都要为你操心吗？”
　　“滚开。”
　　谢梦娇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疯狂地擦拭着手臂的皮肤，仿佛被什么脏东西所触碰。
　　“云词。”程慕言的眼眶跟着泛红，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不要抗拒我，行吗。”
　　谢梦娇低低地笑出了声，并没有看他，只是喃喃道：“那你去死吧。”
　　“死了我就原谅你。”
　　程慕言胸口一阵窒息，此刻他才意识到。
　　原来被人恶语相向，是这般滋味。
　　当初她被人造谣，网上的人都在喊她去死。
　　当时她的心比上如今，会是谁更疼一些呢？
　　“你不要故意刺我，我答应了妈，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程慕言忍下所有酸楚，默默地站在谢梦娇的身后。
　　谢梦娇讽刺地看他一眼，恨恨道：“你的好好照顾，就是让我连我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吗？”
　　“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啊。”
　　谢梦娇的身体摇晃起来，恍惚间，她眼底的红色仿佛又充血了几分。
　　“滚吧，看在你照顾了我妈一年的份上，我不和你吵架了。”
　　漠然的她似乎比当初激烈争吵的她更让人无所适从。
　　程慕言闭上眼睛，将雨伞彻底向谢梦娇那边倾斜。
　　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逐渐将他整个人淹没。
　　“我不会走的，以前是你拉着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现在，轮到我了。”
　　程慕言在初三的时候，一场意外，同时带走了他的父母。
　　一夜之间，他成为了所有亲戚避之不及的存在。
　　最后，法院将他判给了他的姑姑，包括他父母的所有遗产。
　　没有人能公平地对待两个孩子，尤其里面的一个还不是自己亲生的。
　　高一刚开学，谢梦娇便发现程慕言在短短的两个月里，清瘦了至少一个衣服的码子。
　　她不敢多问，只是每天拉着程慕言到处嘻嘻哈哈。
　　她从网上搜索无数冷笑话，第二天再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
　　听见有同学戏称他是克星，谢梦娇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对此，程慕言始终不悲不喜，像是一个木偶。
　　直到谢梦娇被记仇的同学揪着头发，强迫进了女厕所。
　　她整整消失了一个下午。
　　程慕言坐在教室里，一动不动。
　　直到谢梦娇带着口罩跑到他面前，程慕言才转动了自己的眼珠，麻木地看向她。
　　“你也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