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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凑近褚妍婕，低声说：“他们有个小队穿过战区去接人，秦队长是总指挥，所以估计还要在这里停留几天。”

　　褚妍婕没做声，余珂担忧道：“你没事吧心蔓？”

　　褚妍婕从不远处那道挺拔背影上挪开目光：“我有什么事，一个前男友而已。”

　　远处，魏君衍背脊一僵，回头看了一眼。

　　褚妍婕挑衅似的冲他扯了扯嘴角。

　　总归是，不能认输的。

　　她已经没了爱情，不能再丢了自己最后的自尊。

　　魏君衍的队友们回来得很快，第二日上午，便有个车队带着硝烟味出现。

　　褚妍婕带人去接伤员时，还遇见了一个熟人，魏君衍的副队纪川。

　　在跟魏君衍热恋时，他从不吝啬于带她去见自己的兄弟们。

　　也从不吝惜于自己的宠溺：“我女朋友任性又娇气，你们多担待，别招她。”

　　纪川看见她，骤然瞪大了眼：“嫂……”

　　这话没说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将那半截话咽下去：“褚妍婕，你怎么在这儿？”

　　褚妍婕喉中泛出苦涩，脸上却像是带了面具一样勾起笑：“我是这里的医生，忙完再聊。”

　　这个时候，她忽然都觉得自己像游乐园的小丑。

　　明明心里流着泪，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等她到把病人伤口处理好，又给其他的伤者换好药，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褚妍婕从医疗集装箱里出来，走到洗手池旁清理，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队长，小嫂子怎么会在这里当无国界医生？”

　　“不知道。”魏君衍冷冰冰道，“还有我跟她早就分手了，以后别乱叫。”

　　纪川又问：“那她……知道那件事了吗？”

　　褚妍婕眼皮猛地一跳，倏然顿住脚步，呼吸都变轻了很多。

　　魏君衍沉默了良久：“不管她知不知道，都不会影响我们的结果。”

　　“也是，政审那一关就过不了。”纪川叹息，“谁能想到，我们一年半前击毙的走私犯，会是她爸。”

第7章

　　纪川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人，是叫裴元雄吧？”

　　听到父亲的名字，褚妍婕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手上的东西骤然落地发出一声响。

　　而这动静也吸引了那边两人的目光。

　　魏君衍身形一僵，手中的烟也落在地上。

　　褚妍婕一步步走过去，明明短短几步路她却觉得似乎有千钧重。

　　“这就是你和我分手的理由？”

　　纪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神色尴尬：“我先走，你们好好聊。”

　　褚妍婕死死盯着魏君衍，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唇瓣也有些干涩。

　　“魏君衍，是不是？”

　　魏君衍眉心微微动了动，终于抬眸回视她：“是。”

　　得到答案的褚妍婕有些站立不稳，她扶着一旁的墙缓缓蹲下，颤着声问：“他是……怎么死的？”

　　“走私军火，拒捕，被我一枪击毙。”

　　魏君衍的神色依旧那么冷静，好像这个罪犯跟他之前遇见的所有罪犯并无不同。

　　褚妍婕忽然想起幼时。

　　那时候，她和妈妈住在又大又空旷的别墅里。

　　裴元雄回家的时间少之又少，偶尔回来，也总会和母亲发生争吵。

　　高三那年，她放学回来却听见母亲在低声下气地哀求。

　　“老裴，就当为了我和女儿，你别干这个事儿了行吗？”

　　“你走私这东西会害死很多人的，算我求你。”

　　可裴元雄一意孤行：“这钱我不赚也会有别人赚，我又没在自己的国家干。”

　　那天，已经有了自己人生观的褚妍婕走了出去，和裴元雄吵得很凶。

　　“你和我妈离婚，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我不想成为一个罪犯的女儿……”

　　话没说完，褚妍婕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你和你妈吃的用的都是我拿命赚的，你有什么脸说这话？”

　　这场闹剧最终以褚妍婕离家出走而告终。

　　一天后，她收到母亲自杀的消息。

　　后来，拿到大学offer的她和裴元雄断绝联系出国留学，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没想到，再次得到那个人的消息，却是他在海上走私军火被击毙，死在了异国他乡。

　　而击毙他的那个人，是自己深爱的男朋友……

　　褚妍婕倔强的昂着头，身侧的手死死的攥成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魏君衍。

　　“你和我分手，是因为我是罪犯的女儿，还是因为，你杀了我爸爸。”

　　“这有什么区别吗？”魏君衍的声音像是被冰冻过，透着寒意。

　　褚妍婕眼睛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当然有区别！我想知道，你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

　　魏君衍居高临下睨她：“愧疚？我需要对你愧疚什么？”

　　“一个走私的罪犯而已，死的活该！”

　　“出生在那种家庭的你又以为自己有多干净？你不过是个高高在上的受益者，你没闻到自己用的每一分钱，都带着血腥味吗？”

　　魏君衍的话化作一把刀在她的心尖上寸寸凌迟。

　　褚妍婕问：“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么？”

　　魏君衍看一眼远处的伤员，低沉声音带着冷嘲。

　　“那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当医生，是真的想要救人，还是为了赎罪？”

　　被戳中心事的褚妍婕抬起手，无力地遮住眼睛，指缝间雾气环绕。

　　她无法否认，在成年之前她的生活极尽优渥。

　　她上国际学校，出门豪车，在家保姆，是人人艳羡的富家女。

　　而这一切，都是裴元雄给她的。

　　她闷声回忆起过去。

　　“高三那年，我和裴元雄断绝了关系，然后用身上最后的钱买了一张通往国外的机票。”

　　“我一边留学一边做些小生意，也赚了不少钱，每一次将赚到的钱捐出去做公益后，我就会觉得压在心头的重担又少了一点。”

　　“可是不够，那些都是人命，钱怎么换得回来，所以我成了医生。”

　　褚妍婕说完，对面久久没有回应。

　　她放下手看去，魏君衍的身影早就消失无踪。

　　褚妍婕痛苦地闭上眼，每一个字都从喉咙里带出哽咽的血气。

　　“魏君衍，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得选！”

第8章

　　医疗帐篷内。

　　余珂看着一旁心神恍惚的褚妍婕：“心蔓，心蔓……”

　　褚妍婕回神，看着手中凌乱的医疗记录，揉了揉眉心：“抱歉，珂姐，我有些累。”

　　自从跟魏君衍聊过以后，她脑子一直都在混沌中。

　　一会儿是幼时裴元雄满含慈爱看着她笑的脸，一会儿又变幻成魏君衍冷冽的目光。

　　“能不累吗？”余珂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责怪中满含着担忧。

　　“你以前还会休息，那个秦队来了以后，我看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急救室里。”

　　见褚妍婕垂眸攥紧手中的笔，余珂又软下声：“去休息吧！”

　　褚妍婕勉强扯出一抹笑，冲余珂点头：“好，珂姐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她刚起身走出几步，却迎面撞上眉头紧拧的魏君衍，他怀中还抱着严羽冰。

　　褚妍婕想要上前询问，却被猛地撞开。

　　她撞上一旁支架，手臂上传来剧烈痛意。

　　这声响让魏君衍回头看过来，突然，他怀里的严羽冰开口委屈道：“好痛啊，飞昂。”

　　魏君衍又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严羽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余医生，她扭伤了脚，辛苦你给她看一下。”

　　他语气透着疏离的礼貌，余珂只好点了点头，蹲下身给严羽冰处理伤处。

　　魏君衍站在严羽冰身侧，安静地垂眸看着。

　　看着男人认真的神色，褚妍婕的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1

　　她自嘲地勾唇，苦涩一笑。

　　作为军人，他肩上总是担着一份责任，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关怀。

　　可偏偏对她，总是格外残忍……

　　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哨声，听到哨声，魏君衍立刻抬起头，大步朝外走去。

　　余珂瞥了眼出去的魏君衍，又看了看严羽冰，语气意味深长。

　　“好了，这点扭伤不严重，喷点消肿的药就行。”

　　严羽冰眼眸一闪，依旧轻声细语：“谢谢你，余医生，我方便单独和裴医生聊会儿吗？”

　　余珂看了眼褚妍婕，挑眉征询她的意见，

　　见褚妍婕点头后，她往外走去：“有事叫我。”

　　只剩两人后，严羽冰站起身，缓缓走到褚妍婕面前，哪里还有半分喊痛的模样。

　　褚妍婕也不拆穿，淡淡开口：“严记者想聊什么？我们好像不熟。”

　　“但裴医生和飞昂很熟，不是吗？”

　　褚妍婕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