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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花多少钱买的？现在还能退吗？”
　　“……包装都拆了，退不了。”
　　苏思敏简直如临大敌，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给妈妈转回去，现在还背上这个债，她急得像接了个烫手山芋，“我现在没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分期还？利息能不能少算点？”
　　楚南修搞不懂换个手机而已，她为什么这么紧张，如果是担心钱的问题的话……他淡淡开口道：“不用你还。”
　　“那怎么可以？我怎么可以无缘无故收你的东西！”苏思敏一脸坚持的倔强。
　　楚南修有点烦了，他想了个理由：“……那就当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好了，这下总不是无缘无故了吧？”
　　“那更不行了！我为什么要收你的礼物？”
　　楚南修脸上闪现出大大的疑惑，不服气道：“那为什么陆学长送你的，你就大方收了？”
　　“那……那能一样吗？你和他怎么能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这话不说还好，此话一出，楚南修冷嗤一声，笑了：“那他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了？”
　　苏思敏愣了一愣，继续嘴硬道：“只是现……现在还没有，总有一天会的！陆学长他只是有点害羞。”
　　楚南修觉得自己耳朵瞎了，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的笑话。
　　他不疾不徐道出了自己总结的真理：“男人要是喜欢一个女人，一定会主动给你肯定的答案，不会让你胡思乱想。这种事是藏不住的。”
　　可苏思敏觉得他不过是一番歪理，压根不相信：“每个人性格不一样，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屎壳郎戴面具。”
　　楚南修：？？？
　　他没再继续接话。两人之间因为这个话题闹得不欢而散。
　　苏思敏赌气转过头去，不想再搭理他。
　　楚南修在桌肚底下，偷偷查起这个歇后语的意思。不查还好，一查火气上头，丢下手机不发一言。
　　午后空旷的教室里一片寂静。
　　沉默许久，楚南修才再次开口，他缓缓道：“你以前到底过的是怎样的生活，才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
　　苏思敏的背僵了一下。
　　这句话像一根不明显的刺扎进了她心里，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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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楚南修因为肚子剧痛，提前先回了家。
　　他以为自己能挺住，不过是个小小的生理期。可他在跑了一趟又一趟厕所后，终于认输。落逃的他不甘心，安慰自己，第一次嘛，难免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楚南修走后，偌大的教室里只剩下了苏思敏一个人。
　　她一直待到夜幕降临，还不想回去。她来到外面，想一个人静静，沿着湖边小道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微凉的晚风吹来，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陆清然的那个夏天。
　　那一年，青春叛逆期作祟，从小乖巧的她性格大变，成了令老师头疼的问题少女。成绩倒数，逃课睡觉，整日与教室最后排臭气熏天的垃圾桶相伴。也是多亏了九年义务教育，她才没有被勒令退学。
　　她以为这样至少能让父母多一点关心，可谁知道换来的却是毫不理睬。
　　或许她的人生就会像这样，念两年书，去外地打几年工，随便找个人嫁了，在毫无希望无人在意的生活里一直烂到底。
　　一天体育课，同学们都三三两两结伴地自由活动，她一个人在沙场区晃悠悠地荡着秋千。
　　大家都不愿意搭理她，说她脑子有问题，是一锅粥里的老鼠屎。
　　她无所谓。
　　没有什么比一个自我弃逐的人更无可救药，也更满不在乎的了。
　　夏日午后阳光强烈，她伸出一只手掌，微仰起头，透过指间的缝隙看向树林中斑驳的阳光。
　　令人眩晕的光芒。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那一瞬，她看见一个灿烂的白衣少年，微笑着站在她面前。
　　耳边响起温柔声线：“同学，可不可以请你把球丢过来？”
　　一瞬间，耳边聒噪的蝉鸣都安静了，苏思敏失了神。
　　“同学？”他就那样站在那里，对她浅浅笑着。
　　清泉般干净的声音拉她回到现实，低头看，脚边果然躺着一颗篮球。她下意识捡起来，用力丢了过去。
　　“谢谢你，同学。”少年笑着轻松接住，在朋友的呼唤下跑开了，蓬松的黑色短发在阳光下跃动。
　　后来，苏思敏才知道，他叫陆清然，是初三的学长。家世良好，品学兼优，已经保送到了省第一中学。
　　省第一中学。她看着自己满卷子刺眼的红叉叉，她和他之间，那是多么遥远的距离啊？
　　她捏紧拳头，在昏黄台灯下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追上他的步伐，总有一天，她要和他并肩而立。
　　在她自甘堕落深陷烂泥潭的时刻，陆清然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少女的生命岁月。
　　一阵夜里的冷风吹来，苏思敏笑了笑。
　　再回想起那一天，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她惦念了这么久。只是因为，他看见了她。
　　她默默发誓，还要让他看见更闪亮、更耀眼的她。
　　这些年，她也算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努力追赶上了一点点陆学长的脚步。
　　她也如愿，让陆清然一点点看到了她的存在。
　　或许她就是大家说的恋爱脑吧。可谁给她一点甘霖雨露，她就想加倍报答回去。
　　她不懂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世界是怎么了。百无一用是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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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回家，苏思敏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楚南修听见门口有声音，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故意开着房门，大声哼唧着表演起来：“哎哟，没想到我堂堂楚南修也有这么一天，可疼死我了，哎哟哟，我这是为谁受的罪啊？”
　　他支起耳朵，半坐起身，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在门口徘徊。苏思敏犹豫一阵，最终还是敲了门，“咚咚咚”：“我可以进来吗？”
　　楚南修嘴角露出笑意，却故意哼唧两声，虚弱地说：“嗯……嗯，你进来吧。”
　　苏思敏给他端了杯红糖水：“喝点吧，可以缓解。”
　　“对不起，下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伤害你。”楚南修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低了头，跟她道歉。
　　“嗯，没关系，其实你说的也没错。这可能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她眼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楚南修心里一阵揪揪的痛。他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戳破了一个少女曾经怎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