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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报仇又何错之有？”
　　空荡寂静的秦家祠堂内，秦衍正跪在蒲团上。
　　对着高高陈列的牌座，他忍不住发问。
　　他眼前却又浮现叶司渺笑靥如花的脸。
　　当初如此明媚的她，却在十九岁时死状凄惨。
　　可是她直到临死都不知道，他自接近她开始，一切都是一个局。
　　他要取叶家人的命，要取她真心后再将她堕入无边炼狱。
　　他坐等的是鱼儿上钩，瓮中捉鳖。
　　而她身在局中，一无所知。
　　秦衍咬牙：“司渺，可我从未想过要你死。”
　　“我只要叶家其他的人的命，你一辈子陪在我身边不好么……”
　　“公子。”苟成在外轻轻敲了敲门。
　　“林大人六十大寿吉时快到了，我们该出发了。”
　　秦衍思绪被打断，又换上一张冰冷阴郁的脸孔，随他出门而去。
　　不多时，便驾车到达林府。
　　此刻林府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祝贺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林尚书坐在堂中，见秦衍前来，皱纹都挤满了笑脸。
　　他朝着周围人说道：“看看，我们小女中意的，便是秦大人。”
　　“秦大人当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旁侧有人恭维道。
　　秦衍蓦地又想起与叶司渺的初见，当时没有一人吹捧他。
　　可叶司渺却在人群中一眼见到了衣着朴素的他。
　　“这位公子，这句诗你能接吗？”叶司渺笑意盈盈看着他。
　　当年他是特意乔装无权无势，欺骗叶司渺上钩。
　　如今冠盖华服，人情世故全在这方厅堂中。
　　可这世间，却是不会再有人如叶司渺般真心待他了。
　　“林大人，我今日前来，是有要事相问。”
　　秦衍开门见山：“可否赏脸，移步后厅？”
　　“林大人，这十年前，秦家灭门悬案的卷宗，可否让我一阅？”
　　蛰伏十年，秦衍耐性都已被磨光。
　　林尚书笑容瞬间消失：“秦衍啊，当年我扶持你，如今又将若琅许配给你，助你大仇得报。”
　　“现在叶宣怀已死，叶家满门抄斩，你怎么又要看这卷宗呢？”
　　秦衍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大人，这可是血海深仇。”
　　“我就想看看，有没有漏下该死的人。”
　　林尚书忽而笑了，话锋一转：“秦衍啊，择日便与若琅成婚吧。”
　　“我既是你岳父，又怎能不成全你这个心愿呢？”
　　“至于卷宗，后日散朝后，你随我去中书省取便是。”
　　二人并肩走出后厅，都不再言语。
　　但他们没注意到都是，另一侧墙壁遮挡后，站着一个人。
　　这时，苟成又匆匆从外头赶来，挡身在秦衍耳边说了些什么。
　　“林大人，秦某所备薄礼还望笑纳。”
　　“家中突生要事，需我紧急处理，恕我失陪。”
　　说完，不等回应，秦衍径直穿过嘈杂的正厅，脚步匆忙。
　　“林大人，裴桓在此，恭贺大寿。”
　　就在此刻，一道声音传来，打破这场面。
　　林尚书也移了视线，往外看去。
　　秦衍原本已匆匆踏出门外，与这人擦肩而过。
　　他却不知怎的，停下脚步，回身来看。
　　此人一身简朴劲装，束起鬓发，照模样看应当是习武之人。
　　秦衍却莫名觉得此人眼熟。
　　“裴桓此次回京，路过此处，方知林大人大寿。”
　　“故上门祝贺，代我父亲向你问好。”
　　“贺礼明日补上，还望海涵。”
　　在他身侧，还站着一位女子。
　　面戴幕篱，乌发高挽，身段窈窕，细伶伶握着裴桓的手。
　　秦衍眼神定住，这散发出忧郁愁思的身段气质……
　　这不是与叶司渺如出一辙吗？
　　“叶司渺！是你！”
　　正当秦衍震惊疑惑之时，不知从何时冒出的林若琅便先从他身后冲了出来。
　　她一把掀开眼前女子幕篱前的薄薄纱罗——
　　见到薄纱下的面孔，直接呆愣住。
　　裴桓眼疾手快地揽住女子的肩，退后几步。
　　“怎么会……”林若琅咬唇小声说着。
　　秦衍揉了揉自己的山根，心想自己一定是糊涂了。
　　那女子与叶司渺的脸并无一处相像。
　　而他的叶司渺，切切实实埋葬在及雾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