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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一身裁剪合身的黑白撞色旗袍，袖子颇具设计感，长发盘了起来，用发簪固定住。

　　中式复古风和西式元素结合，十分新颖特别。

　　颜浅音没当过模特，但看秀看展看得不少，自然也懂一点怎么摆pose。

　　摄影师遇上这么配合的模特很惊喜，‘咔咔’一顿拍。

　　他正对焦镜头，却突然发现颜浅音头顶的吊灯摇摇欲坠。

　　霎那间，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

　　下一秒，吊灯忽然砸了下来！

　　周围掀起一阵惊呼尖叫。

　　颜浅音很想躲开，大概是过度惊吓，身体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她绝望地闭上眼，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头顶传来一声闷哼。

　　她睁开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顾淮亦将她护在身下，吊灯砸在他身上，玻璃碎裂。

　　细碎的玻璃渣扎进他的背部，划出无数道血口子。

　　他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硬生生抱着她起身，将她放到安全的地方。

　　“顾总！”

　　“叫120！”

　　一群人慌忙围了上来。

　　救护车很快来了，颜浅音精神恍惚着跟着上了车。

　　顾淮亦脸色血色全无，冷汗涔涔。

　　伤口不好处理，只能把背后的衣服先剪开，取出那些碎玻璃渣。

　　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触目惊心。

　　她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她不敢想象有多疼，可顾淮亦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

　　却在看到她眼里泛着水光时，哑声安慰了一句：“没事，不疼。”

　　颜浅音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原本以为再也不会为他悸动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处理完伤口后，医生问了一嘴：“你是他什么人？”

　　颜浅音沉默了一瞬，回答：“我是他妻子。”

　　感受到身后顾淮亦的目光，她没有回头，仔仔细细听着医嘱。

　　医生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

　　顾淮亦不能仰躺，只能趴着或是侧躺着。

　　他眼眸微亮：“浅音，你刚刚说，你是我的妻子……”

　　颜浅音坐在床边，垂眸看了他一眼：“名义上暂时还是。”

　　没看他落寞的眼神，颜浅音走出病房，有人自身后叫住了她。

　　她回身看到了顾明萱，以为她是来看顾淮亦的，指了指病房。

　　“小姑？小叔在病房。”

　　却没想到她是来找自己的。

　　“你没受什么伤吧？”

　　颜浅音摇摇头。

　　顾明萱拉着颜浅音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她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

　　顾明萱又想起刚刚在病房外，听到两人的对话，也看到顾淮亦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神色很复杂：“小惜，你真的对淮亦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第36章

　　颜浅音没说话。

　　顾明萱叹息一声，之前那几年爱的轰轰烈烈，突然一下子就变了。

　　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

　　两人走到楼道旁，顾明萱斟酌了一下，说起了她不知道的事：“新闻报道你航班失事的那天，淮亦他……”

　　回想着顾淮亦几乎崩溃的模样，顾明萱心尖一颤。

　　她这个弟弟自小就早熟，天资聪颖，但这也不是件好事。

　　长大以后他更是喜怒不形于色，永远是冷静的理智的，完美得像个冰冷的机器人。

　　只要是人哪里会没有喜怒哀乐，一味的压抑对抗情绪，最终一定会崩溃爆发。

　　颜浅音看她不忍往下说，也猜到顾淮亦当时的状态大概很不好。

　　顾明萱缓了口气，又继续往下说：“那时候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捧着相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相机？颜浅音一下子就想起被她删掉的DV和照片。

　　其实，她还留了一张照片，他应该发现了吧。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总之她没能下得去手。

　　她总觉得，那是他爱自己的证明。

　　“他不相信你没了，不肯为你办丧事。”

　　顾明萱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浅音，他是爱你的。”

　　颜浅音想找出什么理由去反驳，却又词穷。

　　顾明萱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对你只是责任。可是我发现他把所有人都骗了，包括他自己。”

　　“要是真的只是责任，他大可以只给你富足的生活，又为什么要关心你的感受，娶了你呢？”

　　颜浅音听着这一切，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说的没错。

　　报答的方式有很多，顾家要多养一个孩子也只是添一副筷子的事。

　　不仅给了她优渥的生活条件，还为她提供了良好的教育资源。

　　其实到这就够了，偏偏还给足了她关心和爱护。

　　顾淮亦完全没必要为了这份恩情，付出这么多，除非……是他自己想这么做。

　　颜浅音想到这，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曾问过顾淮亦:“小叔，你对我，真的只是责任吗？”

　　他沉默了。

　　当时颜浅音正在气头上，以为他是被说中默认了，其实恰恰相反。

　　说什么责任，其实只是顾淮亦的私心罢了。

　　他从小接受传统的教育，思想也很刻板保守，恪守规矩。

　　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σσψ周围的人、世俗的伦理也在告诉他，颜浅音跟他隔着一个辈分，她还是个小姑娘。

　　她不懂事，可以随心所欲表达自己的感情，自己不可以。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也用这样的说辞去告诉别人：“我娶浅音，是为了照顾她。”

　　他做的这一切，只是因为责任，好像这样就能把他的所作所为合理化。

　　违背世俗伦理，但情有可原。

　　他以为颜浅音只是年少不懂事，才说爱他、要跟他结婚。

　　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发现自己对他的并不是爱。

　　到那时，他也可以放她自由，所以他一直没有碰她，只是希望给她留条退路。

　　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颜浅音的感情依旧没有变。

　　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顾淮亦以为他们就要这样过一辈子。

　　可他客气疏离的态度，到底是为这段看似坚不可摧的婚姻埋下了隐患。

　　林织南的出现，只是一个导火索。

　　当她说出‘不爱他’的那句话时，他二十多年来的信念轰然坍塌。

　　她真的想要自由了，顾淮亦却不想放手了。

　　深藏于心底的感情终于得见天日，于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颜浅音沉默着回到病房。

　　听见脚步声，病床上的顾淮亦微微睁眼。

　　他的脸色很苍白，眼睛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脆弱又可怜。

　　“浅音，真的，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过去她从没见过顾淮亦姿态放得这么低。

　　对上这样的眼神，好像拒绝都会有罪恶感。

　　颜浅音心乱如麻。

　　“小叔，你让我想一想。”

第37章

　　颜浅音几乎是落荒而逃。

　　病房里。

　　顾淮亦看着她的背影，眸光黯淡了一瞬，又打起精神来。

　　至少……她开始动摇了。

　　她也并不是无动于衷，这个认知令他感到惊喜。

　　顾明萱看着他一身的伤，叹了口气:“伤成这样，恐怕要留疤了。”

　　他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他不在乎留不留疤。

　　只要能让浅音对他有一点点心软，就是值得的。

　　顾明萱想到刚刚跟颜浅音说的话，她明显是听进去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靠你自己了。”

　　他们两个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作为家人，总是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局，修成正果的。

　　顾淮亦认真地看着她:“姐，谢谢你。”

　　顾明萱一愣，她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自从顾淮亦长大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么叫过她。

　　“啊，真别扭。”

　　顾明萱嫌弃地搓了搓手臂，别过了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

　　颜浅音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脑袋里很混乱。

　　一方面，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顾淮亦；另一方面，她没办法骗自己……

　　她心里还有顾淮亦。

　　其实说什么不爱，也只是自我安慰的说辞。

　　好像不爱，就会让自己轻松一点。

　　颜浅音闭了闭眼。

　　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看到他受伤，她还是会心痛。

　　感情向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颜浅音又想起之前跟慕枫的对话，他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他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

　　如果真的想离婚，怎么可能任由顾淮亦一拖再拖。

　　其实还是给自己留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