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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以衾自持地切割着牛排，目光温和，像是丝毫不把林蕴星苍白无力的拒绝放在眼里。

　　他足够自信，也足够聪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前路于他而言，不过是红毯铺陈的栈道而已。

　　当然也有一鼓作气冲垮林蕴星防护塔的信心，虽然林大小姐对商以衾的防护塔似乎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他摆出了一副随性又慵懒的表情，说出的话和做出的动作却不那么乖巧。

　　林蕴星感觉到学长的目光中似乎蕴藏着某种深意，莫名地有些心虚。

　　“可是啊——”商以衾拖着长音，“我这个人呢，向来是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

　　“……”

　　林蕴星咬着嘴唇抓起手机，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只能低头搅着餐盘中的奶油蘑菇汤。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即使是律师与律师之间，口才也是相对有差距的。

　　她和盛听寒一样，不擅长应对这样见缝插针式的巧辩。

　　……为什么又想起他了。

　　林蕴星闭上了眼。

　　她最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压抑地看着商以衾，又或者只σσψ是在看着他背后虚无的影子。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抱歉。”林蕴星再次说道。

　　……

　　商以衾当然不会爱她，如果说20岁的林蕴星会相信这样一份感情，可从八年后后回来的林蕴星绝不。

　　这时的商以衾才21岁，有着数不清的浪漫柔情和发泄不完的缱绻爱欲，这就是爱情，她曾在婚姻的重担压下之前，也曾有过的爱情。

　　那时的林蕴星要比现在的商以衾要荒唐一百倍，她所在的班级乃至年纪，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对盛听寒的一往情深。

　　而其中的大部分在他们在一起后会送上一些祝福，可也有部分为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索性林蕴星在当时是个叛逆得认为爱情可以代表一切的女孩，她在那个时候所能拥有的财富与气场已经很能唬住另一些血气上头的孩子了。

　　因此林蕴星并没有学会收敛，直到不久之前也是如此。

　　刚刚开始交往的那一年，她对盛听寒的所属权为她招惹来了属于成年人的报复。

　　对方让人把她堵在餐馆的储物间，试图将她的脑袋连同那张灿烂的笑脸全部按进水池里。

　　林蕴星感觉到了屈辱，挣扎到精疲力尽的最后几乎像个毛孩子一样幼稚地对她们拳打脚踢。

　　那些穿黑衬衣的男人们大肆嘲笑着，对她做着鄙视的手势恐吓她——

　　那个时候商以衾是怎么出现的？林蕴星回想着，想着只是路过的商以衾突然出现在她被血模糊后的视野里，懒洋洋地抬手敲敲门板。

　　注意到她投过去的视线后低声笑着向这个眼睫湿漉漉的女孩打了个招呼。

　　“嘿，在解决你们的恩怨之前先让别人过一下路吧？”

第35章

　　那些人不耐烦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而商以衾抬了抬眼睛，露出个蔑视一般的笑容。

　　他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开闸了的高压水枪，肆意地冲开挟制着林蕴星的人后抓起她的手飞奔着逃出餐馆。

　　林蕴星被揍了好几拳在肚子上，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被商以衾胡乱拖拽着七拐八绕，慌不择路的一次甚至直接拽起她的衣领跑。

　　他们在一个偏僻且布满苍蝇的巷子里听着远去的人声双双跌坐下来，面对着面注视着对方狼狈的脸，随即齐齐笑出了声。

　　“是不是应该感谢我一下，已经是第二次帮你了哦？”

　　商以衾一边笑一边把近乎被水浸透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林蕴星几乎湿透了的衣服上。

　　“这件大衣可花了我一个月的额度，林大小姐，我似乎还为你放了一位合作伙伴的鸽子。”

　　“所以你不想问问我为什么会被他们堵在那里吗？”林蕴星好奇地问道。

　　商以衾不满地皱起眉，手臂交叉在胸前用圆鼓鼓的绿眼睛打量她：“除了你的小男朋友，还有什么原因？”

　　这时的商以衾还没有长出一副足够锋利的唇舌，林蕴星可以轻而易举地耸肩将这出闹剧揭过。

　　她伸手把自己那头肆意生长的发型揉得更乱：“总之不是他的错……人类的嫉妒心有时候是很可怕的。”

　　“是吗，嫉妒心。”商以衾看起来满不在乎地说道，垂着眼睛像是神游一般。

　　她揉着自己被水枪的冲击力撞到通红破皮的指腹，大大地分开它们伸到林蕴星面前。

　　“我觉得你欠我一顿饭，小学妹。”

　　林蕴星憋着笑一本正经地挑了挑眉，绅士地对她行了个提裙礼：“好的，愿意为您效忠。”

　　商以衾满意地点头，伸手像是想要触碰她，却最终只是指了指她脸上被染上的灰尘。

　　林蕴星擦干后再看过去，发现这位神出鬼没的学长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

　　在盛听寒的回忆里，他往年的人生中从没有哪一天像那天那么狼狈：

　　浑身脏污，头发和脸上都是被稀释过后的血水，身上滚着垃圾堆里洗不干净的黑色脚印。

　　他没有见到林蕴星的身影，却莫名地感知到了她。

　　可那也是他生命中最不曾浪费的一天，他稚嫩却强大的英雄突然出现拯救了受辱的他……即使她不曾言语。

　　那也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唯一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人……如果没有那场噩梦的话。

　　刚开始梦见的时候，盛听寒还以为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联想到林蕴星那些莫名的态度，他逐渐读懂了。

　　那或许是一种预言，又或许……是异世界里已经发生了的过去。

　　现在他连唯一一个会爱他的人都失去了……盛听寒，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你失去了什么……

　　盛听寒用手背覆盖在眼睛上，几乎要抽搐着为自己死即将死去的人生悼念。

　　落地窗外的夜幕沉沉压下，雨云的痕迹在城市黯淡的灯光下模糊又阴郁。

第36章

　　商以衾在白天送完林蕴星之后当机立断就翘掉了整个下午的工作，把车飚回自己的居所开始找寻被这一场邀约吸走的睡眠。

　　他漫不经心地捏起一枚领针又扔在一边，思考着小学妹有多大的可能性还记着那件事。

　　“你还欠我一顿饭，小学妹……”

　　随即又自嘲一笑，那样久远的事，林蕴星早该忘了吧。

　　该死的项目经理昨天缠他缠到三点五十，非要问他拿一个项目规划，只是因为父亲想让他开一间律所而已。

　　可商以衾明知道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他又在早上六点把自己逼起来做早餐，并且开车送到林蕴星的寝室楼前。

　　商以衾当时在困到半死的路上想着他要是被交警用疲劳驾驶的名义抓走的话，小学妹会不会像记得盛听寒那样记得自己呢？

　　给林蕴星送完早饭后，他又把自己像陀螺那样旋转着抽进公司开完了连续三个小时的会议。

　　等到林蕴星终于同意了他的邀约，商以衾果断地撬掉他最后可以用来补觉的午休时间。

　　哪怕他明知道林蕴星要对他说的内容。

　　把她带去西餐厅，却意外见到了盛听寒的惨状，商以衾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所以他本不打算管，只是想要看看林蕴星的态度而已。

　　还好，小学妹没有让他失望。

　　可惜的是，即使盛听寒看起来已经没有机会了，自己的希望却也格外的渺茫。

　　看着林蕴星为了拒绝他而绞尽脑汁的样子，商以衾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样沉重的疲惫。

　　送完林蕴星后，商以衾回到车上，“砰”地砸上了车门。

　　他扶着方向盘把脸靠上去，冷气与车载音乐一起扑了上来。

　　那颗因为离别吻而疯狂跳动的心脏里，他自己的声音疲惫地重复了一遍。

　　马路对面的宿舍楼在阳光下反射出了校徽漂亮的金蓝色，明明只隔着一条街道而已——

　　……

　　商以衾祸水东引，把麻烦的父亲甩给了一向擅长解决麻烦的顶级上司母亲，结果在梦里都在被自己那一段难以摆脱的孽缘纠缠。

　　他绝望地把头埋进舆洗台里，墨色的发丝悠悠地向水面挣扎，而他在耳鸣与窒息中闭着眼清晰地意识到：林蕴星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

　　似乎是为了衬托他的心境一般，大敞开的窗帘被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连接了两端。

　　窗帘上夸张梦幻的雨水砸进窗外灯影阑珊的现实世界，砸出畅快淋漓的噼啪声响。

　　这个周末由暴雨开始。

　　商以衾洗干净了脸，慢吞吞地擦着手走出洗手间。往常的周五，自己应该在学校里看着林蕴星做着每周一次的校报演讲，自他们认识以来从没有哪一天例外。

　　她在入学第二年就在学院之中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演播厅，虽然最近一个月来几乎没用过，虽然最近这一个月林蕴星很少会出现在教室以外的地方。

　　他突然开始想念起小学妹，思念在胃里扑腾着生长为了为抓人心肺的藤蔓，慢慢地长上喉管轻轻触碰他的舌根，逼他念出那个在他心里和梦里的名字。

　　商以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