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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文柏喉间一涩，脸上的血色褪尽。
他薄唇张了张，正欲开口，就听董芷萍指向远处的江岸边。
“你看那是不是景书？”
汤文柏顺着视线望去。
江岸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背对他们坐着，江面的风吹起他的发丝，显得孤单又可怜。
两人立马赶了过去。
“汤景书，你在这干什么？”汤文柏简直气坏了，大步朝他走去。
汤景书抱着膝盖，被惊得颤了一下。
汤文柏很少连名带姓喊他，每一次这样喊他，都是发了大火的时候。
汤文柏拉起他，气得扬起手就要打。
汤景书梗着脖子，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你打吧，反正阿妈也不要我了，你打死我好了。”
汤文柏一只手顿在半空，微微发颤，到底没能打下去。
他想起董芷萍刚才和他说的话，说让他好好沟通。
汤文柏这才渐渐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只是他眼前渐渐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滚烫，身形不稳地晃了晃。
汤景书终于察觉到他不对劲，立马扶了下他：“爸，你怎么了？”
董芷萍闻声走了过来，汤景书这才看到被汤文柏挡在身后的她，眼眸都亮了亮。
她没管汤景书，伸手探向汤文柏额前，被这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怎么一声不吭的？”
汤文柏眼皮愈发沉重，连耳边的声音都变得模糊，眼中仿佛只有一个董芷萍。
“对……不起……”他眼圈泛红，声音嘶哑。
他想朝她走去，却脚下一软，陡然向前栽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爸！”
“汤文柏。”
……
汤文柏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仿佛看到了董芷萍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一个是他两鬓斑白的站在董芷萍灵前，在她死后头七未过时，带回了叶锦。
董芷萍的灵魂就站在他的身边，神情从不可置信的悲痛，一点点变成心灰意冷的失望。
自嘲她这一生的可笑。
另一个，是他亲眼看着董芷萍和别的男人走到了一起，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而这一切再与他无关。
无论是董芷萍的哪一种人生，都像是薄刃凌迟着汤文柏的心脏。
恍惚间，他仿佛再次听到了董芷萍柔和的声音，可说的却是——
“汤文柏，我们两清了。”
汤文柏的心登时揪紧了。
“不要……董芷萍！”
汤文柏猛然睁开双眼惊醒，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寒风透过窗隙，吹进沉寂的病房。
汤文柏胸膛剧烈起伏，额尖满是冷汗，眼底分不清是歉疚还是惊惶。
“你醒了。”一道冷清的男声响起。
汤文柏偏头看去，季钰正站在病床边，神情冷淡。
“芷萍她要去研究所参与一个紧急项目，已经走了。”
汤文柏听着他话语里的亲昵称呼，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只剩涩然。
“你高烧39°又精神高度紧绷，要不是芷萍，你差点就心脏骤停了。”
汤文柏呼吸一滞，又想起董芷萍那句他们两清了，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季钰说完，似乎也不欲多留：“医生说你醒了就算没事了，你儿子就在外面，我和董停先走了。”
季钰转过身，蓦地停住脚步，声音冷然。
“汤团长，没有你参与的生活，芷萍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