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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般疼痛。

　　但我仍然拖着虚弱的身子，一步步朝他走去：

　　“你我之间，还有一件事情没有了结。”

　　说完，我颤颤伸手，指了指手背上的印记。

　　眼前人的目光忽然一震。

　　他应该也和我一样，想起了我们在三生石下，许过的誓言吧——

　　“自今日起，我二人正式结为道侣，从此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天地为证，日月为鉴。此情此誓，永固不移。”

　　从前的温存历历在目。

　　然而此刻，分明与他近在咫尺，我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

　　那些美好的誓言，也如同过眼云烟般消散了。……

　　天地间，雨落得愈发地大。

　　漫天的雨滴无情地打在我身上，带来刺骨的湿寒与疼痛。

　　我的声音在颤抖中夹杂着无尽的哀伤与绝望：

　　“师傅，其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不是什么魔族奸细，但我也的确，不属于你们这里。”

　　“在我来的那个世界，这块印记相当于是结婚证，意味着你我已经结婚了，是相爱相守的夫妻，是彼此最亲近的人。”

　　曾经，我见过他最温柔的眉眼，听过他最坚定的誓言。

　　那时我就想着，若是我和闺蜜在这个世界回不去了，有他相伴左右，共度余生，倒也挺不错的。可是现在呢？

　　在我被凝霜一次次挑衅陷害的时候。

　　他对她，是毫无底线的偏爱和维护，对我，只有无尽的忽视与冷漠。我不明白。

　　那个我曾经万分依恋的人，那个口口声声说会护我一世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没有人能回答我。

　　不过，都已经无所谓了。

　　“师傅，上次我本来想让你答应我，和我一起去三生石悔誓的。”

　　此时，我心中无限酸楚，却一直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

　　“现在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司渊的目光紧紧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艰难地动了动嘴唇：

　　“云初……我……”未等他说完。

　　我已经猛地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扎向了自己的手背。

　　尖锐的刀尖刺入皮肉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如潮水般涌来，仿佛要将我吞噬。

　　但我咬紧牙关强忍着，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生生剜去了这块印记。

　　“沈云初你做什么！”

　　司渊慌乱地抓住了我的手。

　　一向沉静的那双眼睛，竟然渐渐泛了红。

18

　　此时，我的手背上只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触目惊心的伤口。

　　但我的心中，却仿佛有一块巨石落地般，轻松了许多。

　　“现在，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望着他，眼中没有怨恨，只有释然：

　　“从今往后，你就光明正大地去爱她，护她吧。”

　　“我沈云初，不奉陪了。”

　　伴随着颤颤的话音，我剧痛难忍的身子，终于再也撑不住一软。

　　意识逐渐变得恍惚。

　　我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云初！”

　　最后的最后，只有那个沙哑沉痛的声音，和天地间越去越远的雨声。

　　后来，我其实一直都是半梦半醒的，只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我知道司渊将我抱回了屋里。

　　听见他在轻声的唤我，感受到他在为我疗伤。

　　他握着我的手，一双手冰凉冰凉，坐在我身边，一直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

　　有脚步声响起，他走了。

　　我睁开眼，抱着被子空落落地躺了一阵，脑子里一时纷乱如云。

　　一会儿是三生石下的温存旖旎，一会儿是司渊那张熟悉而遥远的脸。

　　一会儿又是霹雳而下的惊雷，是闺蜜磕破的额头，是血淋淋的匕首……

　　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来。

　　很疼，全身都很疼。

　　我闭上眼睛，疼得想哭，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我想，等我缓一缓。

　　我一定得快点带着闺蜜，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又发了很久的呆。

　　有风拂进来，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

　　“刚才你为什么非要拦着我！”

　　“要是云初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

　　“要是她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啊……呜呜呜……”

　　是闺蜜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紧接着，李泽风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耳畔：

　　“那要是你出事了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

　　我听见一声响亮的耳光——“啪！”

　　闺蜜情绪失控，对着李泽风怒吼：

　　“那不是正好如你的愿吗？！”

　　“你既然这么担心我，那你早干嘛去了？

　　“在我们被诬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在护着凝霜，你在关心她照顾她！你眼中哪还有我啊？”

　　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与愤怒都宣泄而出。

　　她一边痛哭着，一边疯狂捶打着那个人：

　　“我真的受够了！我也要和你离婚！”

　　“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你滚，滚啊！”……

　　此刻，我多想起身，出去抱一抱她。

　　可我全身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过了好久，李泽风才终于开口说话，低沉而苦涩的声音传来：

　　“怜星，你若是真的想走，我不会再强留你的。”

　　“许多事情，我和掌门也是……”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然而他并没有再往下说去了。

　　他就这么轻叹一声，走了。

　　没过多久，闺蜜推门进屋，小心地靠上前来。

　　颤巍巍地拉起我的衣角，轻声的唤：

　　“云初？云初？”

　　我缓缓睁眼，微笑看她。

　　心底却是刀子般划过的钝痛。

　　当司渊因为凝霜而疏远我时，我没有哭。

　　我只是告诉自己，慢慢对他死心便是。

　　当司渊质问我是不是魔族奸细时，我也没有哭。

　　我只是挡在闺蜜的身前，将所有的罪责都拦在自己身上。

　　当那二十道天雷落下，当我忍痛剜去手背上的印记时。

　　我还是没有一滴眼泪都没掉。

　　我只是死咬牙关，拼命忍受着那非人的痛苦；可是这一刻。

　　当我看见闺蜜为了替我求情磕破的额头。

　　终于，我再也忍不住地哭了。

19

　　“云初，你可算醒了！”

　　闺蜜看着我眼角的泪，慌乱地摸了摸我的脸：

　　“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

　　“你是不是很疼啊？我帮你吹吹……吹吹啊！”

　　说完，她牵起我的手，为我轻轻吹拂着手背上的伤。

　　我摇了摇头，用力向她挤出了一丝微笑：

　　“没事，我不疼。”

　　虽然，我早就告诉过自己要死心。

　　可那个人的怀疑和冷漠，正如插入我心脏的一把尖刀，伤痛之处，血肉模糊。

　　比起心上的疼痛，身上的这些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云初，过几天等你伤好了，我们就一起走吧！”

　　闺蜜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紧抿着嘴唇，眼中泛着泪光，却依然努力微笑：

　　“我已经和李泽风说清楚了，这婚我也是离定了！”

　　“从今往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以后要是再遇到危险，由我来保护你！”

　　我和闺蜜打小就一起长大。

　　她爸妈走得早，是个孤儿，而我爸妈离了婚，都不要我。

　　我早已习惯了和她相依为命，也习惯了挡在她面前护着她。

　　如今听她说出这句话。

　　忽然，我又想哭了。

　　“你也离婚吗？”

　　我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半开玩笑地问闺蜜：

　　“你这么怕疼的一个人，舍得拿刀子划自己吗？”

　　闺蜜神色忽然囧住了。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小手，摇了摇头，傲娇道：

　　“我才不敢呢！我……我这是在心里跟他离了婚！”

　　“从今往后我就当自己丧偶了！”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朝我眨了眨眼睛：

　　“云初，你可还记得，咱们的宝贝埋在思过崖的哪棵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