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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含莺看见余清越眸光亮了亮，而后拿起笔写了起来。

　　借着灯火，她看到他在同心结上写下余清越和沈怡儿。

　　苏含莺什么话都没说，摘下梨花发簪还给了摊主，而后转身朝马市走去。

　　在老板热情的招呼下，她抚摸着一匹白马，爽朗一笑。

　　“老板，请给我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第6章

　　苏含莺回客栈没多久，余清越便一脸惊慌地赶回来。

　　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后突然生气了。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要把我急死吗？”

　　他很少发怒，眼中还有似有若无的后怕。

　　苏含莺倒了杯茶给他：“对不起，我不想打扰的你兴致，所以……”

　　话还没说完，余清越便握她的手，声音沉哑：“以后别这样了。”

　　目光相对，苏含莺感受到他握的力度比以往要重。

　　像安抚，又像挽留。

　　她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抽出手，让人把饭菜端来。

　　吃饭时，余清越突然说起很久以前的事。

　　“含莺，你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你躲在假山后，边哭边叫着爹娘，那时候我在想，这么爱哭的丫头，肯定很难哄。”

　　“你拿着枣糕可怜巴巴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永远护着你，但我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夫妻……”

　　听到这里，苏含莺手一顿。

　　余清越看向她，神情渐深：“这些年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八年前我生了场大病，你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为我祈福，最后膝盖受了寒气，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就疼。”

　　“四年前我在猎场受伤，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你怕自己睡着，用簪子把手扎的伤痕累累，就连喂药都怕药太烫，总要先替我尝一口。”

　　“甚至为了让我和怡儿在一起，向太后请旨……现在想来，我欠你太多，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苏含莺放下筷子，无言以对。

　　她没想到余清越居然记得这些陈年往事。

　　她还以为他满心都是沈怡儿，没有半点空隙留给她。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苏含莺深吸口气：“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求一个无愧于心。”

　　也无愧于情。

　　余清越脸色微变：“……含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苏含莺怔了瞬，而后笑了笑：“这世上你最懂我，我哪能瞒得住你。”

　　余清越看着她眼底的释怀，心莫名一空。

　　就在苏含莺起身往外走时，他不受控般上前抱住她。

　　苏含莺愕然，感受到身后男人渐乱的呼吸，不由皱起眉：“王爷……”

　　“等开春了，我把更好看的花挪到你院子里，你想种什么树都随你，我给你扎个秋千，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推着你……”

　　余清越收紧双臂，沉瓮的声音逐渐沙哑。

　　苏含莺凝望着外头的夜色，没有说话。

　　他们回不到小时候，就像她从不是他心爱之人一样。

　　这一夜，余清越把苏含莺抱的很紧。

　　直到天边翻起丝鱼肚白，整夜没睡的苏含莺才轻轻推开余清越的手。

　　她只有一个小包袱，稍稍收拾好便背在身上。

　　接着微弱的天光，苏含莺细细看着余清越的脸庞。

　　这张脸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了，但没关系，她还有几十年的光阴，足够她去忘记。

　　良久，苏含莺准备起身，余清越突然抓住了她。

　　“含莺……”

　　她一僵，回头见余清越依旧还睡着，平复的心划过抹复杂。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见他在梦里叫自己的名字。

　　不过，也是最后一次。

　　苏含莺没有犹豫，抽出手转身离开。

　　她骑上昨晚买的千里马，最后回望了眼余清越房间的窗户，而后扬鞭。

　　“驾！”

　　向着晨曦，苏含莺再没回过头。

第7章

　　余清越是被窗外刺眼的亮光给刺激醒的，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手却摸了个空。

　　“含莺？”

　　感受到手掌下那股凉意，余清越彻底清醒了过来，今日含莺为何起的这般早？

　　他提高了音量，可是屋里无人回应。

　　余清越眼皮直跳，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动作有些匆忙的打开门：“可有看见王妃！”

　　随行的女婢侍卫齐齐摇着头。

　　余清越这才发觉不对，回屋时，果真苏含莺的包裹早已不见踪影，她将自己的痕迹都消除了。

　　余清越的心口猛然一痛，他猛地捂住了胸口：“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昨日他们两人还在谈天说地，为何今早苏含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人，快去寻王妃！”

　　“是！”

　　余清越有些慌乱的将整个房间都翻了遍，这才确认不是自己的梦境，苏含莺，真的离开了。

　　为何，到底是为何？为何要离开他……

　　就在余清越茫然的站在房内时，余光瞥见小小的茶几上，压着一封信件。

　　余清越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清秀的字体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只有很简单的一些话。

　　‘清越，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珍重。不必来寻我，我只是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去了，茫茫人海，总有一日会再相逢的，不必挂念，愿君余生安康喜乐。’

　　“怎么，怎么会……”

　　余清越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含莺真的，真的离开了他，真的，不想要他了。

　　可是自己不是说了，无论她去哪里，自己都会陪着她吗？为何，还要将自己先行抛下？

　　含莺，苏含莺……

　　他有些茫然的捂住自己的胸口，自己对她，并无男女私情，可为何，为何在知道苏含莺离开自己，下落不明时，心，会这般难受？

　　“王爷，马已经备好，再不启程，怕是在天亮前赶不回京城了。”

　　余清越怔怔的看着手下，眼神之中透露着迷茫，可是苏含莺的踪迹……

　　“来人，传我令，挑选一批良将留在江南继续寻找王妃的踪迹，其余人随我回京！”

　　余清越只能暂时将此事压下，他马不停蹄的回到王府，沈怡儿脸色惨白，或许是知晓他要回来，强撑着病体在门外等着。

　　余清越一下马就将她抱进怀里：“身子不好，怎可还出来吹冷风？”

　　沈怡儿紧紧的抱住了他，无声的向他诉说着思念之情，直到两人进屋，她这才发现异常。

　　“太医说臣妾的身子并无大碍，王爷，王妃姐姐呢？她怎么没同你一块回来？”

　　听到这，余清越的脸色顿时一白，仔细看过去，嘴唇都有些颤抖。

　　“发生了何事？姐姐可还安好？”

　　余清越温和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含莺她，离开了，她什么都想不要了，可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才让她这般决绝。”

　　看着余清越痛苦的样子，沈怡儿心里也不好受，她定定的看着余清越，一字一句道：“王爷，你爱姐姐吗？”

第8章

　　这个问题，让余清越当场定在了原地。

　　爱？他前半生，心中所想，所思都是怡儿，对苏含莺这般，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妻子罢了。

　　余清越犹豫着摇了摇头，沈怡儿叹了口气：“王爷，既然如此，为何听见姐姐离开时，你会这般难过？”

　　“我……”

　　沈怡儿不合时宜的想起他们成亲那日，苏含莺那苦涩，以及独自一人站在黑暗之中的身影，同为女人，她是真的心疼苏含莺，也更能理解苏含莺心中所想。

　　“王爷，姐姐想必是厌倦了府里的生活，想去寻找自己心中的那份自由罢了。”

　　余清越见心爱之人眼里的疼惜，他越发迷茫：“可我，对含莺七年如一日，并没有亏待了她，我还是做的不够好吗？才让她心生疲惫？”

　　见他这般，沈怡儿叹了口气，他没有错，情爱之事确实强求不得，但更可悲之事是不知道自己早已爱上那个朝夕相处之人。

　　“王爷，你可曾想过，或许就是这般，才是对姐姐来说最大的折磨？”

　　“看着心爱之人爱着另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好，这是一种很残酷的折磨。”

　　从沈怡儿那处离开后，余清越魂不守舍的往回走，原本熟悉的王府，总让他觉得少了些什么，开始变得陌生起来。6

　　等回过神来时，余清越来到了苏含莺的院落，他这才发觉，原本鲜艳的花圃此刻早已荒废一片，所有的花都消失不见。

　　“王妃可有和你们说过离开之后去哪之类的话？”

　　院落里的丫鬟齐齐的摇着头:“王爷，王妃从未说过此事，一切都是和平时别无二致啊。”

　　余清越简直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她居然连自己的丫鬟都没告知吗？

　　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让人将小翠叫上来，可是他们面露难色，终于有位丫鬟开口道：“王爷，小翠身子不爽，已经回乡，早就不在王府之中了。”

　　院落里她带过来的那些丫鬟，也被遣散离开，只留下了静王府的人。

　　余清越几乎都有些呼吸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