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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惊慌的郎中，睡在一旁的江采薇，还有心急震怒的裴寺沉。

她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

大概是在担心江采薇……

江照月再次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艰难的睁开眼。

就看到春桃守在她床头，不停抹着泪。

“夫人，您睡了三天三夜，春桃还以为您醒不过来了……”

江照月想帮她擦掉眼泪，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她想到昏迷前听见郎中说的话，开口问。

“二小姐怎么样了？”

春桃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一脸不忿：“她换血当晚就醒了。”

“而且侯爷这几天一直陪着二小姐，没来看过您一眼。”

江照月眼里的光一点点黯了下去。

裴寺沉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江采薇身边，怎么可能还会来看她？

那日他说的话，估计只是为了哄骗她乖乖换血。

江照月摇摇头：“无妨。”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何必在意这些？

夜里。

江照月等春桃睡熟，撑着快被扯碎的身子，无力坐起。

艰难地穿了衣，她开门，借着夜色将目光投向后院的一口枯井。

刚迈了一步，一个蒙面黑衣人蓦地从屋檐上翻下，将长剑架在她颈间。

“想活命，就乖乖告诉我，大婚当日行刺的那些人被关到哪里去了？！”

这是那日刺客的同伙。

江照月心头一紧。

就算死，也不能在这里连累春桃。

于是她主动开口：“我带你去。”

而后，江照月将人带去了后山，这才淡声开口：“我不知道他们在哪，你杀了我吧。”

黑衣人顿时被激怒，眼中杀意顿现。

“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他还没动手，一道厉喝突然响起：“把他拿下！”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裴寺沉带着一众侍卫突然出现，将那个黑衣人迅速拿下。

江照月脊背发僵，怔怔看着裴寺沉：“你怎么在……”

话没说完，裴寺沉直接挑起手上的长剑指向她，声音冷得骇人。

“江照月勾结刺客，通敌叛国，即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第6章

江照月甚至来不及辩解一句，就被侍卫拖下后山，一把丢进大牢。

随着铁链落下的声音响起，她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江照月顾不上其他，连忙从地上爬起，隔着栅栏门，对外面的裴寺沉开口。

“我没有通敌，更不会叛国！”

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大罪，她死了没关系，但是绝对不能牵连其他人。

裴寺沉站在门外，闻言冷眼扫过来：“那你们怎么会一起出现在后山？”

江照月抿了抿唇，将刺客威胁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裴寺沉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扫过她，丝毫不为所动。

他冷冷开口：“但是你毫发无伤。”

江照月攥紧双手，过了好久才说：“我不想连累其他人，才骗他去那的。”

听到这话，裴寺沉眸色骤深。

她竟然想和那黑衣人以命相搏？疯了吗？

裴寺沉皱紧了眉头，不悦地反问：“江照月，你竟会如此大义？”

这话落到江照月耳朵里，带着讽刺。

明显是不相信她。

江照月松开了手，退回了角落，不再说话。

可这反应，却让裴寺沉愈发不快，言语上依旧紧逼。

“你这是承认自己通敌了？”

江照月蜷坐在墙根，不再看他，声音也平稳得像潭死水。

“你既已认定，我无可辩解。”

她顿了顿，又说：“我死没关系，但通敌是诛九族的罪，江采薇的命你也不在乎？”

裴寺沉咬牙道：“你……”

看着江照月重新变得毫无波澜的模样，他心口像是打翻了什么东西，杂乱又晦涩。

最终，裴寺沉只丢下一句：“你给我待在这里好好反省。”

之后便扬长而去。

江照月才刚换了血，待在潮湿腥臭的大牢里，不过一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她倒在腐烂的稻草上，意识模糊中，竟然听到了裴寺沉的声音。

“她通敌叛国，我绝不会放过她。”

江照月的心只泛起一丝刺痛，又归于麻木。

她本来，也不指望能出去了……

可这时，另外一道哭泣求饶的声音响起。

“侯爷，您饶了夫人吧！夫人才刚给二小姐换了血，现在高烧不止，这是要她的命啊……”

这是……春桃……

江照月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脱力，再次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江照月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褚玉苑。

她一转头，就看到哭得双眼红肿的春桃。

“春桃……别哭……”

春桃流着泪，连忙端来汤药舀给江照月喝。

“夫人，您快喝了这碗药，就能好起来了……”

江照月皱起眉，但不想拂了她的意，还是一口接一口喝了药。

她的眼神却被床头的一只小猫吸引。

那是只长着雪白绒毛的小奶猫，不过巴掌大，在她床头折腾着，刚站起来就跌坐回去。

江照月看得挪不开眼：“这是……”

春桃连忙将小猫捧到江照月面前。

“夫人，这是奴婢在大门外捡的，奴婢见它实在可怜，要不您收在身边养了吧。”

江照月伸出食指，轻轻摸着它的头，眼里满是tຊ怜爱。

却摇了摇头：“养猫是一辈子的事，我自己都这样了，怎么能照顾好它……”

春桃瞬间红了眼，哽咽着说：“夫人，你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江照月怔了瞬，连忙扯起笑哄她：“你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春桃抬手擦泪的动作一顿，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奴婢只是觉得，夫人肯定能照顾好这只小猫的，小猫肯定也能照顾好夫人。”

江照月看她这副模样，总觉得她有些奇怪。

或许是自己这一遭吓到了她，她才这般胡言乱语。

江照月仍旧意识昏沉，没多想，就沉沉睡去。

等再醒来，窗外竟已一片漆黑。

而裴寺沉正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江照月心尖一颤，转瞬便冷了下去。

她移开目光，不想和他多说，于是扭头唤道：“春桃……”

“春桃不在了。”

裴寺沉开口，声音和窗外的黑夜融合在一起，格外压抑。

江照月这才发现，平日春桃在屋里进进出出的声音都没了。

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

江照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不祥的预感像浓雾一样漫了上来。

她不敢相信地看向裴寺沉，还未开口眼泪就有热泪滚下。

“你说春桃她……怎么了？”

裴寺沉的脸从阴影底下抬起，双眼紧盯着她，目光里像是压了座大山一般沉重。

“春桃认罪，承认通敌叛国，已经被皇上下旨处死，尸骨无存。”

第7章

“什……什么？”

眼泪瞬间胀满江照月的眼眶。

她不相信！

江照月声音颤抖得厉害，却执着地否认：“春桃刚才还求着我养猫，她好好的，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剩下的话像是砂石堵在喉头。

因为那只白色的小奶猫，正伏在她的床尾，因缺少安抚而喵喵不安地叫着。

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

江照月疯了一般掀开被子，赤脚奔下床，带翻了水盆也不管，就要往外冲。

裴寺沉紧皱起眉头一把将她拉回来。

“你别胡来！春桃已经被斩首示众……”

“住口！我不信！”江照月激动地一把将他推开。

摆架上的花瓶也被挥到地上，吓得小猫大叫一声跳了下来。

江照月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不可能，你们都在骗我，我要去把春桃找回来……”

裴寺沉从身后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江照月！你冷静点！春桃已经死了！”

全身的血液迅速冷却，传来冰锥刺过般的疼。

她不冲动了，也不再挣扎着要出去。

只是转过身，怔怔地看向裴寺沉：“是你杀了春桃。”

裴寺沉眼底的光闪烁了一瞬，但仍旧沉声开口。

“她通敌叛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后果。”

江照月喉头顿时漫起一股血腥味，强烈的恨意在心口剧烈翻涌。

“如果不是你执意冤枉我，她怎么会为了救我而揽下这样的罪名！”

裴寺沉眸色渐深：“你觉得，是我杀错了人？”

听到这话，江照月浑身猛的一震。

僵了好久，她嘴边才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害她的人，是我。”

要不是她自作聪明引诱刺客去后山，要不是她咬死不承认罪行。

春桃，又怎么会替她去死。

该死的，是她呀。

裴寺沉紧皱着眉头看着她：“我看你真是疯了。”

他转头对着下人冷声吩咐。

“这段时间你们给我把夫人看住了，别让她出去。”

说完便扬长而去。

一旁的下人相互递了个眼神，也迅速退下。

很快，整个房间，只剩下江照月形销骨立地僵站着。

“喵……”一道小奶音传来。

江照月低头，就看见小奶猫淌过流了一地的水，四脚不稳的爬过来。

它的爪子和尾巴沾了水，都湿漉漉的。

却用头一下下蹭着她的脚，喵喵的叫着。

就像是……

春桃平日里总是喊的：“夫人，夫人……”

江照月心头一阵钝痛，蹲下去抱起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