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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各怀鬼胎。
但是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拿着的手枪，林渊的是一柄勃朗特，而李清手里拿的是一只 92 式。
“交换弹夹吧，不通用。”林渊建议。
“好。”
两个人互相取出来弹夹向前递出。
李清一个眼明手快边去抓林渊手里弹夹，林渊一面握紧掌心，一面探身向前去抢夺李清手里的弹夹。
两个人互相夺了一番，终于两个人谁也夺不到，于是纷纷改变了策略，为求将对方的弹夹打掉。
林渊去掰李清掌心，李清去咬林渊手掌。
“咣”李清的弹夹跌落在沉闷的地毯上，李清弯腰去捡，却被林渊一脚踢到了床底。若再俯身去捡，难免被林渊偷袭。
于是她趁着林渊得意分神将他手中弹夹抢走。
终于，平手了。
两个人都没有弹夹，没有互相朝着对方的枪口了。
林渊坐在床头，抓起酒店枕头，试干了脸上汗水，枕头上粘下来一块易容的人皮面具材料。
李清“哈哈”笑起，从头上扯下假发，露出她的寸头。
“林渊吧？”她开口。
被猎物知道猎人的名字，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怎么知道？”
“你问题好多。”李清撩起裙摆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慢慢跟你说吧，先说第一件。”她指了指林渊手里的手枪，“你任务完成了，我是雇主。”
“你说是就是？”林渊不能掉以轻心。
李清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操作，不一会儿，任务完成的 8 万美金尾款就到账了。
他看了眼，给特蕾莎发了消息：查下任务界面显示是什么？
银行信息可以造假的，但是暗网悬赏任务界面，没有诈骗犯敢造假。
特蕾莎很快回复：任务显示完成了，我去哪里接你？
林渊心里笑起来：以后的钱能都这么好赚吗！
林渊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清：“你雇我杀你？什么癖好？”
李清没有回答他，她面朝林渊，倒退着往后走，坐在沙发上，从手袋里翻出烟盒和打火机，点了一只烟，吸了两口，她说：“你帮我找一个人。”
林渊不明白，怎么最近都是找人的活儿，况且找人的话发布赏金任务就可以，需要来酒店？
李清看出他的疑惑：“十万是定金。找到后，再给你四十万，一共五十万。”
“约你来，是为了试试你的身手。”
林渊思考了一下：“找的人有什么线索？”
“一个女人，容貌不会变，胳膊上有孔洞。2004 年出现在泰国，但是不是泰国人，是华人。”
林渊挠了挠后脑勺，“她叫什么名字？”
“白纱。”
林渊“哦”了一声，“你为什么要找她？”
“你不用知道。不过，她手臂上的孔洞不确定，因为她会慢慢愈合。不过 04 年时候没愈合，现在可能就愈合了。”李清吐了一个眼圈，将她整个脸掩盖在烟雾后面。
那杀死特蕾莎母亲的是白纱吗？她那时手臂上有孔洞？李清？李卓？
李卓要找的和眼前这个李清要找的人都是白纱的话，李卓付了钱，轮到李清来付钱了？
“只用找到吗？还需要做别的吗？”林渊问道，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找到，带过来。”李清吐了一个不成形的眼圈。
林渊摇头：“做不到。”
“哦？”李清看着他，饶有趣味。
“你知道你要找的根本不是人，我做不到带她来。我与她交过手，她要想杀我，易如反掌。”林渊没有说出口的是：她甚至不用动手，她的青蛇就足以将我缠绕窒息而亡。***青蛇正蜷缩成一团，趴在雕鸮的背上，驮着飞过湄公河。
望着湍急的河水波浪，青蛇闭上了眼睛：真高啊！***
“看来你和她交过手？”李清眯起眼睛。
林渊很想问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个李卓，一个李清。但是李卓是不好惹的，这个李清若与他有渊源，也是不好惹。
并且泄露雇主信息，是行业大忌。
他忍耐着：“是，交过手，不像人，像怪物，打枪不入，我劝你们不要招惹她。”
有趣。李清扬起了嘴角。不过，他们早已做好万全打算。
林渊决定拒绝这个任务。
怎么说白纱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与白纱相处过，他信白纱而不是眼前这个狡诈的女人。林渊回想起幼年时父母教导：我们做人，最要紧的是无愧良心，有情有义。
至于白纱，值得他有情有义。
他从床上坐起身，手指旋转着手枪扳机处。手里的枪转起来，如同十二岁之前在泰国家里开办的武馆门口插着的铁皮风车。
“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这个活儿接不了。”他将手枪放入口袋，走到门口沙发处，“十万我退给你。”
李清蓦地伸出一条腿挡住了他的去路，她狠狠将手中香烟扔到地上，踩灭，但是仍有一个小小的孔洞——烫坏了厚厚的米色羊毛地毯。
林渊看着她，表面好整以暇，实际上身体肌肉已经绷紧：大不了再打一架喽。
李清将手中枪支磕在了大理石台面的边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急促密集的脚步声至门外传来，林渊知道，他今天要么逃走，要么留下一具尸体，只希望特蕾莎和花姐安全无恙，不受他牵连。
在门声响之前，林渊一个箭步上前，挟持了李清。
近身挟持，李清比不过高壮的林渊。林渊的右臂紧紧锁住李清的喉咙，往后退。
他从涌进来的一群人中辨别出一个中国城华人帮派的头目。
李清背后的人，就是李卓。一伙人。
偏偏惹上了最难缠的一伙人，可是这世上没什么道理，他们偏偏要缠上，那就死之前拉个垫背的吧。
他挟持着李清慢慢退到了窗户前，白色的窗户帷幔随风飘扬。
不得不说是顶级酒店呢，直接跳窗死还死不成，窗外还有个阳台，焊着金色铁艺花卉围栏。
李清努力挣扎着，张嘴朝她手臂咬去。
可惜林渊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招，他手臂使劲，加大了箍紧她的力度。
李清显然是重要人物，进来的华人帮派份子，都乖乖地不敢靠前。
如果不出意外，特蕾莎就开着车在附近等着接应。
如果我掉下去，特蕾莎会知道，在李清一伙慌乱的时候，就会给特蕾莎和梨花创造出一个时间差，一个逃跑的时间差。
而且这个李清陪我一起死，我很满足了。
林渊咧嘴笑了下，他侧身使得李清的身体也贴近铁围栏。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她薄薄的丝锻裙子传入她体内。
李清亦笑了：疯子。
她知道林渊是熟练且心思缜密的“猎手”：不然不会使得她这个人质也贴近围栏。只有这样，才不会发生身体在前的人质向后使力，导致猎手脱离，从而跌落楼下的情况。所以，他侧开身子，又还紧紧箍着人质的脖子，用意很明确：拉个垫背的一起死喽。
本来就是亡命之徒，哪天死都在意料之中。
林渊想了想，唯一的遗憾是：我还没睡到白纱。
他微微低头看了眼：很高。楼下一片漆黑，如同无底洞。
13 楼，完全有恃无恐，难道你们帮派份子还会飞檐走壁不成吗？
他手臂往后撤，连带着李清半个身子往后倒，全靠他支撑，仿佛李清的生死都在他的掌握中。
林渊反而有种视死如归的豪迈，“你和李卓什么关系？”
“父女关系。我死了，你身边朋友没一个活的了。”李清这次没再咬他手臂了，此处境地危险，有夜风缓缓吹过她的小腿，吹得寒毛竖起。
林渊笑了下：我现在放了你，也一个逃不了。你们这些混蛋，我们不过是讨口饭吃。为什么偏偏选上我？
不过，这世上到处都是不公，既然是混蛋，怎么会讲理？！
林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围拢在原地不敢靠近的十几个男人，问李清：“你祖籍哪里？”
李清想了想，回答道：“广东。”
“在你们广东话里 13 是‘实生’的意思喽，所以你选 13 楼，你今晚一定会大吉大利，成功的喽。”
李清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妙。
“我看到 13 楼很诧异的，西方人很避讳‘13’啦。”
“你我都是华人，从美国酒店的十三楼跌下去，也蛮应景吼。”他最后学了一下花姐的语气，眼眸里杀机渐起。
李清顾不得许多，身后双手紧紧攥住了锋利的围栏上铁艺花卉的边缘，“你死了，谁给你父母报仇呢！林渊！”
她本来没打算现在说的，因为她还没有探究清楚林渊的底细。
但是眼下生死攸关，她并不想被林渊从阳台上掀翻，坠落到地上死亡。她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林渊怔了一下：白纱已经杀死了杀害我父母的人啊！
他扼住李清的脖子，他靠近她，只用往前欺身，他和她便一起坠落。
“你诈我？”
李清的上半身悬在半空中，她想：如果有命活着，以后要多做力量训练，减小绝对体能差。
“我有证据，是白纱，白纱杀了你父母。”她顾不得许多了，要活着，就这么死，不值得。
跟这个林渊一起死？他也配？
林渊的眼神晃了晃，手臂上松了些力气：“你骗我？”
以免他再一激动，把自己扔下去，李清忙说：“我手机里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