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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风卷起的碎石刮着桃慕的脸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她刚踏入圣地，就被一位长老厉声呵斥：“你这灾星来此作甚！是要助魔妖现世不成？！”

　　话音落地，圣地之下的极渊封印倏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冰夷身子冲出半截，嚎声震天。

　　它张大嘴巴，寒冰之力倾泄而出，寒气所到之处，皆成冰霜。

　　白巧寄和一众长老当即施法加固封印，却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桃慕眸色一紧，想动手帮忙，却被白巧寄一掌打飞！

　　“看住她！别让她出手相助魔妖！”

　　冰冷的眼神似寒刀狠扎在桃慕心上，冻的她僵在原地。

　　白巧寄和长老艰难设下阵法想要镇压冰夷。

　　然而，随着冰夷一声仰天长啸，阵法应声破碎，冰夷彻底冲破封印冲出极渊！

　　冰夷凌空而立，冲向人最多的地方，大口一张，吹气成冰，众人皆成冰雕。

　　从极渊里冒出来的黑色魔气开始弥漫，遮天蔽日，所过之处，燃起幽绿业火。

　　下一刻，白君灵偷袭不成，反被冰夷甩飞在地，而冰夷口中寒气紧接着就朝她攻去——

　　“君灵！”

　　白巧寄飞身挺护，将人护在怀里。

　　眼见就要击中她。9

　　桃慕瞳仁骤缩，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挡在白巧寄身前！

　　白巧寄怔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危急关头竟会是她最厌恶的女儿救了她一命。

　　被击中的桃慕当即心脏发寒，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寒气从脚底往上，渐渐将她裹住。

　　她身上红色的嫁衣维持着飞扬姿态，被冰雪冻住。

　　鲜血融在雪白的冰霜里，又化如透明琥珀，星点坠落。

　　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发着冰冷刺骨的痛，桃慕困在冰霜里，痛苦地化作原形挣扎哀鸣，可每挣扎一下，那冰雪入骨得更猛烈。

　　一身灰黑鱼鳞此刻尽数摔落殆尽。

　　痛苦中，桃慕隐隐察觉出有蓬勃的力量在她体内迅速滋长，企图冲破禁锢！

　　“啊——！”

　　桃慕发出痛苦至极的嘶鸣，鱼身骤然亮起一道金光，身上的冰雪消融。

　　她在金光里，身体得暖，却愈加痛苦。

　　她意识模糊间见不远处一道金门，桃慕凭着本能，纵然一跃，飞身而过。

　　金光大盛，寸寸融化被冰冻住的天地。

　　桃慕感觉灼热的金光似乎也要将她融化……

　　彻天的龙吟声响起，众人惊骇。

　　直至金光逐渐暗淡，在场的人才发觉她竟然在此境况下跃过龙门成了龙！

　　白巧寄已是目瞪口呆，锦鲤族大长老惊叫一声。

　　“是金龙！是传闻中万年难得一遇的金龙！！”

　　惊喜的呼声传来。

　　此刻，桃慕头痛欲裂，金光深处有一道声音不断重复在她耳边——

　　“金龙出世，只为救世！你的使命，以身封印极渊！”

　　桃慕视线模糊，已然看不清南海。

　　南海，于她而言，不喜。

　　她受尽冷眼嘲讽，鞭打虐待……

　　可南海，又不只是锦鲤族的南海……

　　桃慕闭上双眼，一滴清泪划过眼角，从天而落。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

　　她伸出手，一只破碎后又被修好的珠子浮在她掌心。

　　她不舍的摩挲着墨霆川送她的火明珠。

　　想到还没来得及跟墨霆川说过一句喜欢，也还没来得及见到他身着喜服前来迎她的模样，心底不免失落。

　　她终究还是嫁不了他了……

　　桃慕眸光一凛，飞身于极渊上空，她忍着极致的痛楚，目光坚定地朝冰夷扑去。

　　两只巨兽在圣地上空拼命撕咬，血肉横飞。

　　两人不相上下，互相拼命。

　　最终，她一口咬住冰夷喉咙！

　　此刻，桃慕知道，她已别无选择。

　　就在此刻，却见笼罩南海的黑幕忽地漏出一点天光。

　　“桃慕！”

　　墨霆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桃慕透过层层魔气看见了一身鲜红喜服的墨霆川。

　　他来娶她了。

　　她看着他朝自己奔来，传音自天而响。

　　“霆川，你我天定的姻缘枷锁，就由我来破吧。”

　　“此后，愿你与所爱之人终成眷属。”

　　飞速赶来地墨霆川双眸赤红。

　　“不要……”

　　他想靠近她，却被一道金光弹飞。

　　下一瞬，桃慕收回视线，决然地带着冰夷一同坠入极渊。

第11章

　　墨霆川怔愣在地，木然摊开手。

　　掌心是一个满是裂痕的珠子。

　　极渊入口随着桃慕的消失而重新封印，乌泱泱的黑云也在一瞬散去。

　　整个南海重归宁静。

　　这场异动，南海无一人损殒，只有他的未婚妻桃慕殒命于此。

　　向来拥有着绝对理智的墨霆川，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心底怅然若失。

　　他呆站在原地，所有的情绪好似一瞬间停滞。

　　没有极度的痛苦，也没有极度的悲伤。

　　就只是……空了。

　　满界喜色皆散，唯独墨霆川一身鲜红喜服刺眼夺目。

　　耳边似乎有人前来同他说了些什么，态度安抚。

　　“神妃乃是为六界众生牺牲，神君节哀。”

　　墨霆川神色恍然。

　　他低头，手腕上那根牵着他和桃慕的红线此刻已经消散干净，再也寻不到半点踪影。

　　三生石牵定的红线，即便是相隔千万里，即便是隔绝六界，即便是转世千万次，都不会消失。

　　除非一方灰飞烟灭。

　　桃慕以身作封，堕入极渊，便已然是消逝于六界。

　　心口泛起细细麻麻的刺痛。

　　墨霆川攥紧着手，将她仅剩的火明珠收好，墨眸黯淡无光，喃喃点头。

　　“是啊，她为苍生牺牲，是大义，值得六界敬仰。”6

　　南海妖王宫殿。

　　此次大战有不少族人受了重伤，白君灵亦在其中，正在接受诊治。

　　而身为妖后的白巧寄面色虚弱，正在和长老商量着重建南海事宜。

　　南海八荒界内，没有一个人，真正在意在这场浩劫里消殒的桃慕。

　　墨霆川走到白巧寄面前，眉头微微蹙起，语气低沉冷淡。

　　“妖后，如今你可信她并非邪祟了？”

　　闻言。

　　白巧寄神色一怔，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褪了几分血色。

　　随后，她眸色低掩，声音带了苍老几分：“信与不信已无意义，桃慕已经殒灭了。”

　　“她即便是不在了，妖后也该给她应有的弥补。”

　　墨霆川的语气冷沉。

　　白巧寄一愣，“霆川上神这是何意？”

　　“你该让六界知道她桃慕并非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是你们南海的偏见造就了她的苦难！”

　　墨霆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听见这话。

　　白巧寄却是脸色微变，当即压低了声音：“霆川上神，我可以将桃慕自后供为南海的战神，也可以让她流芳百世，给她塑金身，受世间千万供奉。”

　　“这还不够吗？”

　　此话一出，墨霆川的神色更为冷冽。

　　他听得出来，即便是如今桃慕以死护住了六界，妖后也仍旧不愿昭告六界桃慕的真正身份。

　　因为那相当于昭告天下，妖后曾经犯下过卑劣低等的错误。

　　堂堂妖后，因一则预言将亲生女儿扔进南无瘴域两百年任其自生自灭，接回南海也不闻不问，何其心狠，何其残忍！

　　墨霆川冷冽看着面前的妖后，心里涌上极度的愤然。

　　他为桃慕不平。

　　片刻过后。

　　墨霆川漠然出声：“不够，桃慕的功德名号会由神界定允，而至于她的生平种种，那就只能交由上虚神君向六界公开了。”

　　话落，他再没管妖后陡然铁青的脸色，揣着火明珠径直离开。

　　之后关于桃慕的身后事。

　　在墨霆川的交代下，一切都按照最高的功德追封。

　　上虚为其撰写生平志，传达六界。

　　直到在填婚配的位置上。

　　司命笔尖停顿些许，却是看向了墨霆川。

　　“桃慕与你尚未大婚，这婚配上……”

　　话尚未说完，却听墨霆川低声回道：“她是我妻。”

　　司命闻言一怔，没有再多说什么。

　　待了片刻过后，墨霆川动身正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