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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阿娘一掌掴在我脸上，已然愈合的细微伤口，被她一掌打裂，再次血流如注。

　　“抬举？把我比作只会爬床的袭人是抬举？”

　　“永清，阿娘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些地位和钱财不是福气，是枷锁。”

　　“先皇一生有二十几个儿子，可他面南称孤，临到老了，也没有儿子孙子能伴其左右。”

　　“你父皇得到了龙椅，结果呢？坐拥万里江山，享尽无边孤单。”

　　“我不想让你被物质所累，想让你自由自在的活着，你怎么就不懂阿娘的苦心呢？”

　　这一巴掌让我彻底绝望。

　　是我错了。

　　我不该对阿娘抱有期待和幻想，更不该心疼她的苦难，那些苦难不是我造成的，相反，我的苦难她难辞其咎。

　　可偏偏我一次次的心软，任由那些复杂的情绪将我裹挟，一次一次，一败涂地。

　　以后不会了。

　　我擦干眼泪，后退两步，行礼道。

　　“阿娘说得对，永清知错。”

　　“阿娘若无事，请容永清告退，永清还要去针工局，为皇后娘娘赶制寿礼。”

　　短暂的沉寂之后，那些文字再度出现在我眼前，闪烁不定，没完没了。

　　[永清的真心值只剩50%了，当攻略女可真难，摊上这么个倒霉孩子！]

　　[气死我了，不看了，一人血书求编剧把永清写死，五马分尸！]

　　[永清都被大皇子打成狗了，还想着攀附皇后呢？她一个低贱庶女也配？]

　　[婉婉快走吧，誉王还等着你呢，开启父女追妻火葬场，虐死这两个王八蛋！]

　　[只有我理解永清吗？我也有苏婉同款妈妈，真是生不如死。]

　　.......

　　阿娘怔了怔，满脸心疼，想抱我入怀，被我一把推开。

　　“永清面上有伤，怕弄脏阿娘衣裳。”

　　阿娘面上一僵，吩咐道，“快传太医。”

　　半个时辰后，我的伤被太医处理过，裹着厚厚的纱布，还为了缝合伤口，剃掉了好多头发。

　　太医嘱咐我卧床静养，我便躺在床上看书。

　　烛光摇曳，灯火温柔，阿娘小心翼翼的喂我喝药，温柔慈爱，像玉雕的菩萨。

　　半碗汤药被阿娘一勺一勺喂到我嘴边，许久，喝了不到一半，洒了一半。

　　汤药本就苦涩，慢慢喝更难入口。

　　我烦了，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永清喝完了，阿娘早些休息。”

　　阿娘举着药勺的手顿在半空，半晌，才失落的放回了空空荡荡的药碗里。

　　“永清.....你怨我吗？”

　　我恭敬道，“永清不敢。”

　　“永清只是不明白，为何阿娘不及时给我传太医，反而，要把我愈合好的伤口打破。”

　　“伤口处理的晚，结了痂再撕下，比伤时更疼，也易留疤。”

　　“我.......”阿娘刚想解释，被我开口打断。

　　“永清想通了，阿娘出身西北，有将门虎女之名，不拘小节也是常事。”

　　“阿娘无须解释，永清，永远以阿娘为荣。”

　　弹幕。

　　[永清真心值，40%！！！！！]

　　[永清好恐怖啊，嘴里说着亲热的话，真心值却不停地掉，看不清内心的人最可恶。]

　　[像是彻底心寒了，我的天啊，苏婉都没心寒，她凭什么？]

　　[就是，给你传太医就不错了，还怪罪婉婉没有第一时间给你传太医，真矫情！]

　　[当初男女主都盼着是个男孩，要是男孩直接就当太子继承大统了，苏婉也不会跟男主冷战这么多年，这一切都是永清的错，她就不该出生！]

　　[就是，永清就是系统的bug，赶紧抹杀了吧，看着烦死了。]

　　.......

第0004章

　　我拿书本盖了脸，不去看阿娘诧异的眼神。

　　“孩儿困了，身上有伤不能恭送阿娘，还请阿娘恕罪。”

　　阿娘掀开了我的书，高举着蜡烛，烛光几乎要晃到我脸上。

　　她像是撕开了菩萨假面的恶鬼，阴恻恻的看着我，满脸警惕。

　　“永清不会说这种阳奉阴违的话，你不是永清，你是谁？”

　　“穿越女？还是攻略女？系统觉得我必败无疑，换你来替我是吗？”

　　“系统怎么能这样？把人掳进来，给她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着她一点点被逼疯，简直伤天害理！”

　　“杀了你，我的永清才能回来，我才能得到百分之百的爱！才能离开这个吃人的时代！”

　　我凝视着阿娘空洞疯癫的眼眸，却只得到无限悲凉。

　　不是我疯了，而是，那些文字是真的。

　　阿娘不是人淡如菊的情痴，而是不择手段的攻略女。

　　阿娘对我和父皇的情意，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身不由己？

　　或许，阿娘自己也分不清。

　　烛光刺目，我头痛欲裂，夺回书盖在脸上，掩住眼角的泪。

　　“永清要睡了，阿娘请回。”

　　阿娘的手攥着了我的脖子，冰凉，颤抖，她并未使力，可能是在犹豫。

　　须臾间，我对亲情的渴望，对阿娘的信任和依恋，轰然倒塌，彻底死去。

　　像是凭空被削去了半个身子一样疲累无力，我想崩溃大哭，想以头抢地，却动弹不得。

　　只有泪水打湿了书本。

　　我实在是太累太困了，连反抗躲闪的心力都没有。

　　无论如何，阿娘生我时血崩难产，险些一尸两命，我的命是阿娘给的。

　　如果她要收回，那请便。

　　过了许久，久到睡意朦胧，久到我都忘了脖子上还有一双手思考着我的生死。

　　突然，脖子骤然被握紧。

　　我瞬间惊醒，伸手去掰阿娘的手，挣扎中弄掉了书本，露出满脸泪痕。

　　阿娘的手冰冷消瘦，不像是人手，像是雄鹰的爪子。

　　我的喉咙越来越紧，脸憋的青紫。

　　头晕目眩，我隐隐看到阿娘的脸庞狰狞癫狂，不停地颤抖，咬着牙泪流满面。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我不做反抗，安心等死。

　　弹幕炸了。

　　[长按屏幕为婉婉加速。]

　　[永清真是贱，都要死了真心值反而不降反升，是想死了之后看婉婉悔不当初吗？真贱！]

　　[婉婉赛高，这一段绝对是婉婉高光，赶紧动手，掐死这个小兔崽子！]

　　[真的唉，永清的真心值94%了！看来孩子还是要打，不打不知道谁疼她！]

　　[说得对，我这就去打孩子。]

　　........

　　我的真心值为何涨了，大概，是我愿意为阿娘而死吧。

　　如果我死了，我们的母女缘分也就尽了。